「喲,我們家小晚還不算太笨嘛。」
他鬆開我,一屁股坐在我的沙發上,翹起二郎腿。
「是啊,是瑤瑤幫我的。她可是你的好表妹,最見不得你一個人孤苦伶仃,特意給你找了我這麼個好老公。」
真的是她。
3.
那個我從小帶到大,當成親妹妹一樣疼愛的表妹。
她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她人呢?」
「她啊,估計快到了吧。她說今天要過來,看看我們「新婚夫妻「過得怎麼樣。」
王大強笑得一臉得意。
話音剛落,門鈴就響了。
王大強走過去,從貓眼裡看了一眼,打開了門。
門口站著的,正是林瑤瑤。
她提著大包小包的禮品,臉上掛著甜美無害的笑容。
「表姐,表姐夫,我來啦!」
她一進門,看到屋裡的狼藉和我臉上的巴掌印,立刻誇張地叫了起來。
「哎呀,這是怎麼了?表姐,你的臉怎麼回事?表姐夫,你打我表姐了?」
她跑到我身邊,一臉關切地扶住我。
「表姐,你沒事吧?是不是你惹表姐夫生氣了?」
我甩開她的手,冷冷地看著她。
「林瑤瑤,你別演了。」
林瑤瑤的表情一僵,眼眶瞬間就紅了。
「表姐,你……你怎麼這麼說我?我可是一心為了你好啊。」
她轉向王大強,帶著哭腔說:
「表姐夫,你快跟我表姐解釋解釋啊。我表姐她就是這個脾氣,一時轉不過彎來。」
王大強走過來,攬住林瑤瑤的肩膀,動作親昵。
「瑤瑤,你別急,你表姐她就是害羞。咱們夫妻之間的情趣,她還不懂。」
林瑤瑤順勢靠在王大強懷裡,抬頭看著他,眼神里滿是崇拜和愛慕。
「表姐夫,你可得好好待我表姐。她從小就清高,沒受過什麼委屈。」
「放心吧,我疼她還來不及呢。」
他們一唱一和,一對真實的情侶一樣。
而我,倒是個闖入他們世界的第三者。
這一幕,真讓我噁心。
「林瑤瑤,那一百八十萬,你也有份吧?」我冷不丁地問。
林瑤瑤的臉色白了一下。
王大強立刻把她護在身後,對著我吼道:
「你他媽胡說八道什麼!這事跟瑤瑤沒關係!錢都是老子一個人領的!」
「是嗎?」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你一個外地來的混混,怎麼會知道我家的拆遷信息?怎麼會知道我什麼時候出門?又怎麼能拿到我的戶口本和身份證?」
「沒有林瑤瑤幫你,你什麼都做不成。」
王大強被我說得啞口無言,臉色漲成了豬肝色。
林瑤瑤從他身後探出頭來,淚眼汪汪地看著我。
「表姐,你怎麼能這麼想我?我承認,是我把表姐夫介紹給你的,可我真的是為你好啊!」
「你看你,都快三十了,連個男朋友都沒有。表姐夫他人是糙了點,但他對你是真心的啊!」
「他為了跟你領證,託了多少關係,花了多少錢,你知道嗎?」
「那筆拆遷款,表姐夫也是怕你亂花,先替你保管著。他說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他的錢就是你的錢,你的錢不也還是他的錢嗎?」
她的話真惡毒。
顛倒黑白,指鹿為馬。
原來我在她眼裡,就是一個沒人要的老姑娘,需要她來「施捨」一個男人。
原來我的錢,就該被他們拿去「保管」。
「林瑤瑤,我外婆留給我的房子,那筆錢,是我唯一的念想。」
我的聲音在發抖。
「你怎麼能……你怎麼敢……」
「表姐,你別這麼說啊。」林瑤瑤打斷我,語氣裡帶著一絲不耐煩。
「外婆都去世那麼多年了,留個破房子有什麼用?換成錢多好啊。」
「再說了,你現在有表姐夫了,以後有的是錢花,還在乎那一百多萬幹什麼?」
她走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臉上又換上了那副虛偽的笑容。
「表姐,我知道你一時接受不了。沒關係,以後時間長了,你就會知道表姐夫的好,知道我的好了。」
「我們都是一家人,就該和和氣氣的。」
她把手裡的禮品放在桌上。
「你看,我給你們買了好多菜,晚上我親自下廚,咱們一家人,吃個團圓飯。」
一家人?
團圓飯?
我看著她那張巧笑嫣然的臉,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我再也忍不住,衝進衛生間,吐了個天昏地地。
我把自己反鎖在衛生間裡,背靠著的門板,渾身發抖。
外面傳來林瑤瑤和王大強的說話聲。
「表姐夫,你看我表姐,脾氣還是這麼大。」
「沒事,女人嘛,哄哄就好了。過兩天她就老實了。」
「那……錢的事,她不會一直揪著不放吧?」
「她敢!一百八十萬,到手了還能吐出去?你放心,有我在,一分錢都到不了她手上。」
「那就好……表姐夫,你真厲害。」
「嘿嘿,還是我們瑤瑤有眼光。等這事兒過去了,哥就給你買個大鑽戒。」
「討厭啦……」
他們的對話,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
原來,他們早就勾搭在了一起。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們聯手設下的一個局。
一個針對我的的局。
我掏出手機,手抖得不成樣子。
報警?
警察已經說了,這是家庭糾紛,他們管不了。
找父母?
我爸媽常年在國外打工,不理家裡事情。
而且以林瑤瑤的手段,她肯定早就跟爸媽「報備」過了,說不定在他們眼裡,我還成了那個無理取鬧的人。
我該怎麼辦?
我就要被這兩個人渣困在這裡,被他們榨乾所有價值?
我死死地咬住嘴唇,我必須自救。
我翻動著手機通訊錄,手指在一個名字上停了下來。
祁律師。
祁硯。
他是國內頂尖的律師,尤其擅長處理複雜的民事和刑事案件。
三年前,他的父親,一位著名的畫家,被人誣陷抄襲,身敗名裂,抑鬱而終。
祁硯放棄了國外律所合伙人的身份,回國為父正名。
那場官司轟動全國。
而我,當時只是一個剛畢業的美術生,因為崇拜祁老先生的畫,一直默默關注著這件事。
我用我所學的專業知識,找到了對方抄襲的鐵證,一篇關於色彩構成的學術論文,匿名發給了祁硯。
正是那篇論文,成為證據。
官司贏了。
祁硯通過郵箱找到了我,鄭重地向我道謝,說欠我一個人情。
4.
這三年來,我從未想過要去動用這個人情。
我以為,我永遠都不會有需要他的那一天。
可現在……
我深吸一口氣,撥通了那個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那邊傳來一個清冷而有磁性的聲音。
「喂,你好。」
「喂,是祁律師嗎?」
我的聲音因為緊張和激動,有些沙啞。
「是我,請問你是?」
「我……我叫蘇晚。三年前,關於您父親的案子,我給您發過一封郵件。」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蘇晚小姐。」
他記得我。
「我記得你。你說過,正義或許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
「祁律師……我遇到麻煩了。」
我哽咽著,用最快的速度,把我的遭遇說了一遍。
被冒名結婚,被領走拆遷款,被施暴,被囚禁……
電話那頭,祁硯一直安靜地聽著,沒有打斷我。
等我說完,他才開口,聲音冷靜得可怕。
「你現在在哪裡?」
「在我家衛生間,我把自己反鎖起來了。」
「他們還在外面?」
「在。」
「好,你聽我說。」
祁硯的聲音,一劑強心針一樣,讓我混亂的大腦瞬間清醒了過來。
「第一,保護好你自己,不要再和他們發生正面衝突。」
「第二,想辦法進行錄音或錄像,保留他們侵犯你、威脅你的證據。」
「第三,不要讓他們發現你在求助。穩住他們。」
「第四,把你的地址發給我。我現在就過去。」
「你……你要過來?」我有些不敢相信。
「對。」他的聲音不容置疑,「你的人情,現在該還了。」
「蘇晚小姐,別怕。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後盾。」
掛掉電話,我靠在牆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我擦乾眼淚,打開手機錄音功能,把手機塞進口袋。
然後,我打開了衛生間的門。
王大強和林瑤瑤正坐在沙發上,膩歪在一起。
看到我出來,林瑤瑤立刻從王大強懷裡掙脫,裝出一副賢惠的樣子。
「表姐,你出來啦?快來,飯馬上就好了。」
王大強斜眼看著我,冷哼一聲。
「想通了?」
我沒有理他,徑直走到餐桌前坐下。
我面無表情,眼神空洞。
我的反應,讓他們很滿意。
林瑤瑤把一碗飯放在我面前。
「表姐,你別生氣了。表姐夫也是為你好。快吃飯吧,你看你都瘦了。」
王大強也夾了一筷子紅燒肉放進我碗里。
「吃吧,多吃點。以後跟了老子,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
我拿起筷子,默默地開始吃飯。
我假裝示弱,靠近王大強,說:「老公,你真厲害,我以後都聽你的。」
我趁王大強放鬆警惕時,試圖從他褲兜里偷走鑰匙。
王大強察覺到我的動作,一把將我推倒在地。
我知道硬拼不行,我迅速抓起桌上一個沉重的金屬煙灰缸,狠狠砸向王大強。
煙灰缸砸中王大強的頭部,他痛叫一聲,鮮血直流。
林瑤瑤嚇得尖叫。
我趁機沖向房門,但被反應過來的王大強抓住腳踝,暴力拖回。
王大強徹底暴怒,將我拖進臥室,用繩子將我捆綁在床腳,並惡毒地威脅:「你再敢反抗,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真正的夫妻情趣!」
我雖然被捆,但我的手機在掙扎中滑到了床邊。
我用腳趾艱難地觸碰螢幕,撥通了祁硯的電話,但我不敢出聲,只留下了微弱的呼吸聲和背景中王大強咒罵的聲音。
我看著牆上的時鐘。
秒針,一格一格地跳動著。
半小時後,門鈴響了。
林瑤瑤和王大強對視一眼。
「誰啊?」王大強警惕地問。
「可能是送水的吧。」林瑤瑤猜測道。
王大強起身,走到門口,從貓眼裡往外看。
他臉上的表情,瞬間從警惕變成了疑惑和不耐。
「誰啊你?找誰?」
門外傳來一個清晰、沉穩的聲音。
「我找蘇晚小姐。」
「我們這兒沒這個人!你找錯了!」王大強不耐煩地想把人打發走。
「是嗎?」門外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冷意。
「我這裡有法院傳票,還有一份財產保全申請。既然蘇晚小姐不在,那就由你,王大強先生,代為簽收吧。」
「什麼……什麼玩意兒?」王大強愣住了。
下一秒,門外響起了第二個聲音,洪亮而威嚴。
「開門!警察!我們接到報案,這裡涉嫌一起巨額財產詐騙及非法拘禁案,請你立刻開門配合調查!」
王大強的臉瞬間白了。
他回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我也看著他,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弧度。
林瑤瑤也嚇傻了,從沙發上站起來,聲音發顫。
「警察?怎麼會有警察?」
她也看向我,眼神里充滿了驚恐和怨毒。
「蘇晚!是你!你又報警了!」
王大強反應過來,怒吼一聲,朝我撲了過來。
「臭婊子!你他媽找死!」
他的手還沒碰到我,門就被人從外面用暴力撞開了。
幾個穿著制服的警察沖了進來,為首的一人正是之前來過的那個老警察。
他看到王大強要對我動手,立刻大喝一聲。
「警察!都不許動!」
兩個年輕警察上前,一左一右,瞬間就將王大強暴力制服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