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爛的枯萎完整後續

看得陳敘言一陣心煩,然後抬頭冷漠地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質問:「寧寧,你在做什麼?」

「捉-奸啊。」我朝他一笑。

「捉到一對了,陳敘言,你真有本事。」

吵架聲引來不少人看向這裡。

這裡雖然不是研究所的院子裡,但稍微轉個方向就能看見。

陳敘言不想惹人關注,拉起我的手就要走,被我甩開:「你別碰我,髒死了!」

陳敘言臉色瞬間沉下來,眼睛死死盯著我。

我閉上眼不想看他,轉身就要走。

衣角忽然被拉住,回頭看見方圓可憐巴巴地紅著眼圈,泣不成聲地問道:「我們能談談嗎?」

我罵了一句「賤人」,轉身走了。

回到家不久,陳敘言也回來了。

他站在玄關沉默地看了我半晌,走到沙發旁邊,蹲下來對我說:「寧寧,我和她沒做什麼。」

「陳敘言,非要捉到你們上床才肯承認嗎?」我慢慢抬起頭,冷漠地看著他。

「她這麼多年不容易,我只是作為老同學和她聊聊天,開解她一下。」

聽到老同學,我氣笑了,抓起手機懟他眼前:「你自己看視頻里的熱評,你們這對老同學、老鴛鴦終於可以雙向奔赴了!」

我沒想到在得知方圓是小三的情況下,竟然還有人創建一個號嗑她和陳敘言的 CP。

看到陳敘言臉上閃過的心虛表情,我發狂般抓起抱枕朝他臉上打去。

「所以你心疼她,她不是爛掉的白月光,你和她沒有 BE,對嗎?」

「說什麼我是你的初戀,都是騙我的,方圓才是你的初戀,是你想要結婚守護一輩子的人!」

陳敘言猛地抓住我的雙手,吼道:「不是!」

「查藝寧,你為什麼就不相信我和她沒發生什麼?你在期待我和她發生什麼嗎?!」

「我告訴你,那天發生了什麼。那天她邀請我和她走走,突然對我說高中三年暗戀我,我很震驚,因為我和她交流不多,我確實欣賞她,因為她聰明又努力......」

他突然停住,好像在斟酌要不要說出來。

看到我眼神充滿恨意地瞪他,陳敘言終於承認。

「我確實......確實喜歡過她。」

8

聽見他承認,我整個人像被潑了一盆冷水。

陳敘言抬手要給我擦眼淚,發現我沒哭。

「查藝寧,我承認曾經喜歡過方圓,但那都是過去的事,我只是告訴她,我曾經喜歡過她而已,沒有任何其他意思!」

曾經喜歡過?

「誰相信只是曾經喜歡會牽手拍照?誰相信曾經喜歡會讓她摘掉戒指?陳敘言,你騙騙自己得了,還想繼續騙我?」

我氣得渾身發抖,揚起手又給了他一巴掌。

「我要跟你離婚!明天就去!」

陳敘言被打得偏過頭去,安靜了幾秒。

他慢慢轉頭,冷冷地看著我。

「好,離就離。」

說完他轉身進了次臥,「嘭」地一聲關上了門。

這是我和陳敘言自戀愛結婚以來,吵得最厲害的一次。

一夜未眠到天亮,我拿起戶口本打開門。

對著坐在沙發上的他,輕輕道。

「走吧,去離婚。」

9

陳敘言眼珠里全是紅血絲,看似也沒睡。

他嘴角剛要動,我直接無視率先走了出去。

路過小吃店的時候,陳敘言忽然停下車,沒一會兒買回了早點。

是我喜歡的蒸餃和小米粥,還有一小盒免費榨菜。

「趁熱吃吧。」

陳敘言轉身繼續開車。

我坐在後面,指尖被包子的熱氣燙疼了。

可是,我竟然捨不得移開。

這些年,他給我的愛讓我很有安全感。

我不會做飯,他說他會,其實他也是初學者,和婆婆學了三個月才出師,後來做飯越來越好吃,將我和團團都養胖了。

我說那我來刷碗,他說有洗碗機,不需要我來做,然後拉著我走到鋼琴前,讓我給他彈首老情歌《信仰》。

他不喜歡香水、香氛一切東西,但會將他的衣服和我的疊在一起,說除了我身上的味道,其他都不能讓他安心。

我喜歡聚會,喜歡熱鬧,喜靜的他都會陪我參加,看到我喜歡的東西或者食物,他都第一時間去爭,然後將雙份放到我手裡。

明晃晃的偏愛讓身邊的朋友都忍不住調侃,讓陳敘言別太愛了。

他笑著回復他們:「查藝寧,在我這裡永遠有偏愛的資格。」

我說他會把我寵壞的,他說我不會。

因為我不是個恃寵而作的女生。

是啊。

我在他好好愛我的時候,也在好好地愛他。

我會陪他看枯燥的學術論文,問出一個個有趣的問題,聽他更有趣的解答。

我會陪他出差,在他工作的時候,悄悄去他喜歡的博物館打卡,幫他拍下照片,做成了相冊。

那晚他坐在床邊翻著相冊,突然伸手抱住我,深情地告白:「老婆,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我拍拍他的頭,笑著說道:「當然,前提是你一直愛我。」

那時候他說,我會一直愛你,就算你不愛我了。

當時有多甜蜜,現在就有多苦澀。

等我回過神來,車已經停在民政局附近的停車位上。

我抬頭看見陳敘言伏在方向盤上,熟悉的肩膀小幅度地顫抖,他聲音微微哽咽:「老婆,我們回家好嗎?」

這句話我聽過了無數次,每次都很開心。

卻只有這一次,心臟像被戳了個洞。

我轉身利落地下了車,留下一句話。

「我去裡面等你,陳敘言。」

10

離婚冷靜期一個月。

我從房子裡搬走,準備搬到我爸給我買的公寓里。

但閨蜜不放心我自己住,於是帶我回家了。

沒過兩天,方圓被網暴了,全網罵她知三當三。

這要歸功於閨蜜的爆料,將她知三當三的事跡寫成長文,做成視頻發布全網。

方圓找到我的抖音,私信我讓我刪掉所有圖文和視頻。

我懶得搭理她,直接拉黑了。

可她就像蟑螂一樣無限繁殖,攻擊我的私信。

我全部截圖和錄屏保存,留作以後備用。

陳敘言冷靜幾天後,開始後悔了。

一直在求我原諒,甚至搬出了他爸媽。

這些年我之所以幸福,就是公婆對我很好,從沒催我們生孩子,但我知道他們期盼有個孩子。

兩位老人來到我的工作室,勸我慎重考慮。

我無心傷害他們,只是暫時答應他們會重新好好考慮。

第二天晚上下班,助理跑過來告訴我,陳敘言抱著玫瑰花在門口等我。

我抬頭看了眼日曆,才想起今天是我的生日。

往年陳敘言都會接我下班,然後去同一家餐廳,他說這是一種「永遠不變」的浪漫。

可他不知道浪漫不是因為永遠,而是因為他的愛。

我走到門口,看見他欣喜的表情。

最後,我還是給了他機會。

到了餐廳,陳敘言點了不少我愛吃的菜。

席間,不斷有小朋友過來祝我生日快樂。

我把他送我的玫瑰花分給她們,期間他的手機一直響。

起初他看了一眼就掛了,然而剛息屏就又響了起來。

就這樣,來來回迴響了十五六次。

我被他弄煩了,放下筷子開口:「你接一下吧,萬一她有事。」

11

陳敘言小心翼翼地觀察我的表情,解釋:「寧寧,我沒有聯繫她,只是她精神不穩定,前幾天報警,警察讓我別關機,不接電話就好。」

說著他乾脆利落地掛斷電話,像是在向我證明他沒說謊。

我沒什麼反應,繼續吃著碗里的菜。

陳敘言見我不在意,繼續解釋:「寧寧,我和她真的沒什麼,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這些天我想了很多,是我降低了邊界感,還對你撒了謊,對不起你對我的信任,但是我真的不喜歡她了,那天她一直笑,開朗陽光的樣子讓我想起你,有點恍惚,可是我知道,我愛的是你......」

鈴聲再次響起,打斷了他的話。

「你接一下吧。」我再次說道。

陳敘言以為我在考驗他,接通後同時按下免提。

電話接通的瞬間,傳來方圓哭哭啼啼的聲音。

「陳敘言,我求你再見我一面行嗎?我不要求你離婚,也不去破壞你的家庭,我只想每周都和你見面,看你一眼可以嗎?」

我吃到了芥末,沒忍住打了噴嚏。

陳敘言連忙拿起紙巾給我擦鼻子Ṭù₊,手機放到了一旁。

「老婆,擤一下。」

他下意識脫口而出的稱呼,讓我和他都愣住了。

電話那邊也沉默了片刻,然後傳來沙啞的嗓音:「陳敘言,我知道你捨不得查藝寧,同樣我也捨不得你。但能聽見你說喜歡我,此生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我爸去世了,我媽也改嫁,沒有人要我,反正也沒人愛我,我給你寫了一封信寄出去了,希望下輩子,讓我先遇到你。」

方圓的字字句句都在告別,她要自殺。

陳敘言甚至沒問我一聲,起身沖向了門口。

後來他反應過來,站住了,回頭更慌張地看著我。

「老婆......」

我走到他身邊,輕輕開口:

「走吧,我和你一起去。」

到了樓下發現是真的,警車和救護車都來了。

我站在不遠處,看見方圓哭著撲進陳敘言的懷裡,陳敘言肢體僵硬一瞬,但還是抱住了她,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我看見了方圓的眼淚,也看見了陳敘言心疼的神色。

這一刻,我終於可以徹徹底底地放棄他了。

12

那天后,我委託律師讓陳敘言不要聯繫我。

然而,離婚沒有想像中的簡單。

深度綁定的兩人再次分開,就如抽筋剝骨般痛。

離婚冷靜期第 2 天。

我經常哭醒,伸手一摸,身旁是空的。

瞪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一直到天亮。

閨蜜帶我去逛街、看電影、做美甲。

那時候是開心的,可只要走進房間,或者剩下我一個人後,那種痛又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為什麼在我最恨他的時候,卻反覆想起他的好。

為什麼人不可以一直只愛一個人呢?

為什麼相愛的兩個人,會有人半路牽起別人的手?

為什麼他明明愛我,卻還要去承認曾經的喜歡?

難道我不該這麼較真,畢竟誰都有過去。

可我在乎他的過去,沒有過去。

我無法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繼續和他生活。

離婚冷靜期第 10 天。

我開始解綁手機里我們綁定的所有帳號。

每一個 APP 都有他的痕跡,他喜歡的電影,我喜歡的綜藝。

購買記錄里,大到家具家電,小到襪子內褲,都是我們一起買的。

每解綁一個帳號,就像親手把我們的回憶一點一點剝離。

眼淚忽然湧出眼眶,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這時手機響了,是陳敘言發來的信息。

「我收到了驗證碼,你在做什麼?」

「解綁。」

「可不可以不解綁?」

「驗證碼發我。」

「134520」

看到驗證碼,我愣了一下。

然後繼續去解綁了。

離婚冷靜期第 25 天。

我聯繫了陳敘言,要去他的房子帶走一些東西。

該解綁的帳號都解綁了,該分的東西也要分一下了。

13

晚上七點,陳敘言回來了。

他瘦了很多,下巴上是沒刮乾淨的青茬,看起來有些頹廢。

看見我他眼睛一亮,快步向我走來:「怎麼不先進去?」

我沒有說話,指向堆在門口的快遞:「這些都是近期買的,我的都找出來了,剩下的都是你的,你查看一下。」

陳敘言神情有些受傷地看著我:「寧寧,你一定要和我分得這麼清嗎?」

「我們都要離婚了,難道不該分清嗎?」我反問道。

陳敘言沉默了片刻,輸入密碼打開房門,讓我進去。

剛走進房間,團團就飛奔而來沖我喵喵直叫。

陳敘言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你不在的這些天,團團吃得少了,它總是趴在臥室門口,等著你出來。」

我蹲下抱起團團,鼻子忽然一酸。

對不起團團,媽媽來看你了。

陳敘言給我拿了一個貓條,我抱著它坐在沙發上喂了起來。

陳敘言說房子、車子都給我,我說我不想要。

他說會賣了折現給我,是他對不起我。

我沒有反對,把團團放在地上,對他說:「只剩下團團了,我們站在兩邊叫它,看團團選擇誰。」

陳敘言眼神黯淡,卻沒說話。

因為我有時候會忙,照顧團團多一點的是陳敘言,團團更黏他一些。

所以在我倆同時喊它名字時,團團沒有猶豫,瞬間跑到陳敘言腳邊,蹭著他的腿使勁撒嬌。

我心頭一酸,強裝鎮定道:「好,團團不要媽媽,那媽媽也不要你。」

說著,我剛要起身,就見團團快速跑回來蹭我,叫聲悽厲。

它好像知道我們吵架了,不斷用爪子碰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