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爛的枯萎完整後續

以前每次我倆爭風吃醋的時候,它就這樣躺在我們中間,用爪子碰我和陳敘言的手。

然後陳敘言會抱住我和團團,在我耳邊說道:「我最愛寧寧了,團團只能排第二哦。」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哭了,抬頭看向陳敘言,然後微微愣住。

這個連結婚都沒哭的男人,臉上不知何時流下了眼淚。

他雙眼通紅,走過來在我面前蹲下,抓著我的手懇求道:「寧寧,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想和你分開......」

14

離婚冷靜期第 28 天。

陳敘言麻木地打開房門,重重地摔進沙發里。

這幾天他被方圓折磨得快瘋了。

她搞出直播自殺後,被全網封禁。

她丟了飯碗,也被陳敘言拉黑了。

連續的打擊讓她越來越瘋癲,守在陳敘言下班的必經之ŧú₂路上,趁其不備沖了出來,歇斯底里地喊道:「陳敘言,你為什麼欺騙我的感情!你說過我不是爛掉的白月光,我因為你這些話,被網上的人罵知三當三,我為了你和所有人對抗,你卻不接我電話,不回我信息,你對得起我嗎?」

陳敘言臉色陰沉得可怕,冷冷地看著她:「方圓,我當初真不該對你有憐憫之心。」

說完他報了警,在警察來後方圓還是不肯放過陳敘言,哭著朝他吼道:「陳敘言你承認吧,你就是喜歡我,否則為什麼十年後還會去參加同學會,為什麼會和我牽手散步,為什麼會用心疼的眼神看著我......」

「你就是喜歡我,你不敢承認就是沒種,不敢為愛衝鋒!」

啪——

陳敘言抬手給了她一個耳光,聲音里滿是慍怒:「我參加同學會,是因為寧寧讓我去,我沒有想見的人!」

方圓捂著打腫的臉,忽然笑了。

嘴裡重複著「不是」「不是」,然後轉身跑走了。

警察和陳敘言了解完情況,對他深感同情。

但也無能為力,問他能不能聯繫到方圓的媽媽。

陳敘言為了快點解決方圓這個麻煩,特意和研究所請了一周長假,輾轉幾個地方終於找到了方圓的母親。

她母親還算明事理,答應他會儘快帶走方圓。

方圓從他的世界消失後,陳敘言終於鬆了口氣。

他拿過抱枕將臉深深埋進去,上面還殘留著查藝寧的味道。

她喜歡水果香氛,說聞起來讓人快樂。

可現在,陳敘言卻想哭。

手機忽然響起震動,是王賀發來的消息:

【敘言,謝謝你幫我妻子寫推薦信,方便的話來我家吃頓飯吧,順便聊聊你的生活,或許我能為你們做些什麼。】

喝了幾杯酒,陳敘言向王賀吐露真言。

他真的只是曾經喜歡過方圓,看到她的笑,讓他想起了查藝寧。

他後悔那天沒有立刻甩開方圓握上來的手,然後錯過了鬆開手的時機。

他以為不會有人知道,他只不過是開了一會兒小差。

沒想到方圓竟然把照片放到了網上,也恰好讓查藝寧看見了。

王賀嘆氣:「敘言,我相信你沒有做更出格的事,但你要知道,每個人的感情潔癖都不一樣,先離開的,也許是最痛苦的。」

陳敘言點點頭,忽然瞥見牆上相框里的一張照片。

輪廓模糊有點像查藝寧,走近一看,竟然真是她。

王賀怕他誤會,連忙解釋:「當時查藝寧轉學前給了我們每個人一張照片,說是留作紀念,你不會忘了吧?」

「什麼?」陳敘言腦子轟的一聲,難以置信地轉過頭,「我沒收到......」

王賀顯然不信,摟著他的肩膀回到椅子上:「肯定是你忘記放哪了。」

回家後陳敘言翻箱倒櫃地找,可是哪裡也找不到照片。

他急得摔打著家裡的東西,然後用力敲自己的腦袋。

團團察覺他的情緒,湊過來舔他的手。

然後碰倒了桌上的相冊,玻璃碎了。

陳敘言剛要發火,突然愣住。

他伸手將碎片撥開,撿起他們的婚紗照。

突然,有張照片從後面掉落在地上。

陳敘言低頭一看,就是王賀收到的那張照片。

照片上查藝寧笑容燦爛,像一株會發光的向日葵。

他翻過照片背面,上面寫了一行字:

【陳敘言,我覺得你會成為我未來的老公耶!】

日期:2015 年 11 月 30 日。

【小樣,被本小姐輕輕鬆鬆拿下了吧!】

日期是,他們結婚那天。

陳敘言噗通一下,頭磕在地上。

手裡緊緊攥著那張照片,像個孩子傷心地痛哭起來。

15

終於到了離婚那天。

我換了一件長裙,化了妝。

閨蜜開車送我到了民政局。

她不願意見到陳敘言,放下我就去旁邊的咖啡廳了。

然而走到門口,我見到了方圓。

她穿了一件黑色長裙,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看著比之前還憔悴。

「你們終於離婚了,我要看著你們離婚才放心。」

她主動開口,語氣里透著興奮。

我皺了皺眉,而後啞然失笑,對她這種過度自信感到好笑。

「方圓,你以為我們離婚了,你就能得到他?」

方圓露出自信的笑容:「那當然,我是他的白月光。」

我輕輕笑了:「那你怎麼就肯定,離婚後,我會不會成為他的新白月光呢?」

方圓愣了一下,罵道:「你算什麼白月光,白月光只屬於青春的回憶!我們是雙向奔赴,比你們的愛情甜一萬倍!」

看著她可笑的宣言,我生不起氣,反而覺得好笑。

說真的,我不明白她為什麼對陳敘言這麼執著。

白月光是很難忘,但都是存在於過去。

我重新看向她:「方圓,你總是愛上不願意認真喜歡你的人,不覺得可悲嗎?」

方圓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你什麼意思?」

我平靜地開口:「陳敘言是喜歡過你的,就算現在還喜歡你,他也不想跟我離婚。你信不信,我只要放棄離婚,他可以為我放棄一切。」

方圓還想說什麼,突然,一道激動而顫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寧寧,你說的是真的嗎?」

陳敘言快速走到我身邊,正要握住我的手腕:「我可以......」

我輕聲打斷他:「騙你的,我們去離婚吧。」

他的動作僵在半空,而後重重地垂下來。

回頭看向方圓,眼裡早已沒了之前那絲溫情。

「你來做什麼?我不想再見到你。」

方圓整個人僵在原地,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敘言,你說什麼?我們不是說好了,等你們一離婚,我們就在一起嗎?」

陳敘言厭惡地說道:「我從來沒說過,你別再演戲了,讓人感到噁心!」

他說完快速走進了大廳,我看了一眼臉色慘白的方圓,也走進去了。

16

離婚證辦得很快。

走出門口,陳敘言喊住我:「寧寧,一起吃個飯吧。」

我問他:「散夥飯?」

「......」

陳敘言眼角泛紅,好像對我充滿了不舍。

「不用了。」

我長呼了一口氣,轉身走向路邊的汽車。

冷風吹過,陳敘言突然大聲喊道:「我會重新追求你的!」

車門關上那一刻,閨蜜頗為嫌棄地呸了一聲:「誰要回頭吃他這顆爛草啊......真是不要臉,寧寧,你一定不要聽他胡言亂語......」

她說到一半,看見我的表情愣住了。

我抬手擦去眼角的淚,說我是開心得哭。

閨蜜看著我,也倏地紅了眼眶,伸手緊緊地抱住我,順著我的話說下去:「對,是開心地哭,查藝寧以後哭都是開心的!」

離婚後,我從閨蜜家搬回了自己的公寓。

一個人住雖然有些冷清,但輕鬆了不少。

偶爾無聊時,我開始在網上分享我的日常。

我和陳敘言從相識到相愛,再到後來的種種。

寫了一萬多字,視頻不到一天就爆了。

在我的視頻底下,有幾萬人爆哭。

其中一條評論讓我停頓了幾秒。

【在陳敘言的眼裡,方圓是爛掉的白月光。】

【在博主的眼裡,他也是爛掉的白月光。】

我輕輕一笑,就劃了下去。

還有人問我,還愛不愛陳敘言。

我可以肯定。

我愛過他。

但愛停止在離婚那天。

17

我媽聽說我離婚,來北城看我。

她對陳敘言的印象很好,從沒想到他會出軌。

可她聽我說完離婚的理由,她沉默了。

我以為她會說幼稚,說我小題大做,說陳敘言的行為還算不上出軌。

但她卻對我說:「只要你不後悔,開心就好。」

晚上我們躺在床上,媽媽突然輕輕抱住我,向我道歉。

她將我的婚姻失敗歸結於她身上,是因為他們不幸福。

我抱緊媽媽,像小時候她ṱŭ⁶給我買錯了玩具,安慰我一樣地安慰她:「不是媽媽的錯,是我看錯了人。」

無論對親人還是朋友,他都是個不錯的人。

只是在愛我這件事上,他和我走到了岔路口。

我媽待了一周要回港城,讓我跟她一起走,去那裡散散心。

我也很想去,但最近工作很忙,便答應她今年會去港城陪她過春節。

某天周末,王賀帶著女兒來上鋼琴課。

他突然問我:「藝寧,你和敘言真的離婚了嗎?」

我挑了挑眉,知道他和陳敘言關係還不錯,想必也知道一些情況,笑著問:「你想當他的說客?」

「不是,不是。」王賀連忙解釋,看得出他在極力撇清和陳敘言的關係,「我只是作為老同學,想問問你罷了。」

「離了。」我平靜地說道。

「原來是真的......」王賀嘴裡嘟囔了一句,然後看向我,「能好聚好散也是圓滿, 但是你們真的很可惜。」

聽他說方圓纏著陳敘言,還鬧到了研究所,陳敘言從研究所辭職了。

「她也不是真心喜歡陳敘言,在此之前也糾纏過有婦之夫,真不知道上學時一個好好的人, 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

他語氣里充滿唏噓,感嘆這一年變化太大了。

我低頭不語, 擺弄著桌上的盆栽。

葉子開始變黃, 燦爛地枯萎了。

好像, 快到冬天了。

......

因為在同城,我偶爾還會遇到陳敘言。

但都裝作不認識,就是陌生人。

他有時候喝醉了給我打電話, 一直喊老婆。

我從來不回應, 默默掛了電話。

然後給前婆婆打去電話,讓她勸勸陳敘言, 不要再喝酒了。

然而沒過多久, 我就收到了陳敘言住院的消息。

閨蜜聽說後,勸我不要再去見他,不要給他一點可能復合的希望。

其實閨蜜多慮了, 我查藝寧啊, 是絕不會吃回頭草的那類人。

陳敘言看到我出現在門口,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讓我不禁回憶起曾經, 他瞞著我偷偷割闌尾。

也是像現在這般, 因為驚嚇眼睛瞪得又大又亮。

18

「寧寧,你來了?」

我看著他, 平靜地說道:「是你媽讓我來看你的。」

陳敘言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失落。

「我知道, 可我還是很開心。」

「今年生日, 你還能陪我一起過嗎?」

我看著他心裡再無波瀾, 只是輕笑著搖了搖頭。

「陳敘言, 你知道我們離婚了。」

他就那樣看著我,默默流下了眼淚。

我轉頭看向窗外, 輕輕說道:「謝謝你這些年用心地愛我。」

離婚一年後。

我已經從離婚的陰影里走了出來, 臉上恢復了笑容。

和朋友聚會, 和閨蜜去旅遊, 走遍了很多城市。

我知道陳敘言經常開車來我家樓下, 一待就是一整晚。

大雪紛飛, 他的車又在樓下出現,引起群里的討論。

我在陽台上猶豫了許久, 終於下定決心。

下樓走到他的車前,抬手敲了敲⻋窗。

車窗緩緩降下,陳敘言憔悴的臉龐出現在我面前。

他看到我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但很快又變得有些侷促。

「寧寧,你怎麼下來了?」

他打開⻋門走下來,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我裹緊了身上的羽絨服,靜靜看著風雪裡的他。

深深吸了一口氣, 平靜地開口。

「陳敘言, 我們最好不要再見面了。」

說完我轉身離開,沒有再看他一眼。

從那以後, 我再也沒⻅過陳敘言。

我註銷了那個記載了我們愛情的帳號。

時間不是解藥,但解藥藏在時間裡。

下一段旅程,我跟自己保證一定會幸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