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關上的瞬間,我靠在門上滑坐到地上。
樂樂從臥室探出頭:「媽媽,明天要和爸爸吃飯嗎?」
我點點頭,隨後微笑輕聲說:「放心,媽媽會保護你。」
04
第二天中午,我提前半小時到了那家家常菜館。
我特意選了大廳靠窗的位置,人多,一旦發生衝突,方便求救。
我剛把手機的錄音功能打開,放進外套口袋裡,蘇婷就帶著林正義走了進來。
林正義換了一身新衣服,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手裡還捧著一大束鮮艷的玫瑰花。
周圍幾桌的客人都看了過來,臉上帶著善意的微笑。
我沒有接,甚至沒看那束花一眼。
「林正義,我今天來,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把話說清楚。」我開門見山。
「我們已經離婚了,不可能復婚。探視樂樂的事,按判決書來。」
林正義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如常。
他把花放在旁邊的空位上,拉開椅子坐下。
「冉冉,我知道你還在氣頭上,沒關係,我等得起。」
蘇婷立刻打圓場,她拿過菜單,熱情地招呼著:
「好了好了,先點菜,都是一家人,有什麼話不能在飯桌上好好說?來,看看樂樂愛吃的糖醋排骨......」
她故意將話題引向孩子,試圖用親情軟化我。
「樂樂呢?怎麼沒帶她來?」林正義左右張望著。
「她不舒服,在家休息。」我冷冷地回答。
我不可能帶樂樂來這種場合。
蘇婷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蘇冉你什麼意思?說好了帶樂樂的,你耍我們?」
「我只答應了我自己來。」
林正義的眼神也冷了下來,他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
飯菜很快上齊了,蘇婷不停地給我夾菜,嘴裡念叨著我們小時候的事。
林正義則在一旁笨拙地附和,努力營造著「一家人」的溫馨氛圍。
我一口都沒吃,只是看著他們表演。
就在這時,蘇婷接了個電話,她「哎呀」了一聲,起身說:
「壞了,我燉的湯忘關火了!冉冉,你跟正義先聊著,我回家一趟馬上就回來!」
她說完,不等我反應,抓起包就匆匆往外走。
我心裡猛地一沉,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個圈套。
我抓起手機,起身就要走。
「你想去哪兒?」
林正義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他一把Ťũ̂⁶抓住了我的手腕。
「姐姐給我們創造了這麼好的舊情復燃的機會,你可不能辜負她的良苦用心。」
他把我狠狠地往座位上一甩,我撞到了桌角,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餐廳里的人都看了過來。
林正義卻對著周圍人露出了一個無奈又寵溺的苦笑:
「不好意思啊各位,我老婆跟我鬧脾氣呢。夫妻嘛,床頭吵架床尾和。」
他的話打消了所有人的疑慮。
甚至有人在旁邊笑著勸:
「姑娘,你老公看著挺好的,別鬧了,快坐下吃飯吧。」
我看著那張偽善的臉,只覺得一陣毛骨悚然的惡寒。
他變了,變得比以前更懂得如何偽裝,如何操控人心。
「蘇冉,我們去包廂里談。」他拽著我,強行把我往餐廳深處的包廂拖。
「放開我!救命!」我尖叫著,拚命掙扎。
可我的呼救,在眾人眼裡,都成了「夫妻間的情趣打鬧」。
沒人上來幫忙。
我被他拖進了最裡面的一個包廂,「砰」的一聲,門被反鎖了。
整個世界,瞬間安靜了。
他把我甩在地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臉上的偽裝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瘋狂和怨毒。
「你這個賤人!」
他嘶吼著,「給你臉你不要臉!非要逼我動手!」
他一步步向我逼近,挽起袖子,一副要大展拳腳的樣子。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復不復婚?」
我嚇得渾身都在發抖,縮在角落裡,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那些家暴的痛苦回憶如潮水般湧上來。
我顫抖著閉上了眼。
05
就在他即將撲上來的瞬間,「砰」的一聲巨響,包廂的門被猛地踹開了。
幾個身穿制服的警察沖了進來,為首的警察一個飛踹,正中林正義的胸口,將他狠狠踹翻在地。
「不許動!警察!」
林正義還想掙扎,瞬間就被幾個警察死死地按在地上,戴上了冰冷的手銬。
危機解除。
我癱軟在地上,渾身都被冷汗浸濕了。
為首的警察向我伸出手,將我扶了起來:
「蘇冉女士嗎?我們收到了你提前發來的報案信息,你還好嗎?」
是我。
在來之前,我就用簡訊將餐廳地ťùⁱ址、包廂號,以及我對他和姐姐的擔憂,一併發給了那位社區民警。
我賭的,就是萬一出事,這條信息能救我的命。
我賭贏了。
「我沒事......」我顫抖著從口袋裡拿出手機,舉到警察面前。
「這裡有錄音,從我們坐下開始,他說的每一句話,我都錄下來了。」
就在這時,包廂外傳來了姐姐蘇婷尖利的叫聲。
原來她沒走。
看到被警察壓在地上的林正義,她愣了一秒,隨即像瘋了一樣撲了上來,試圖阻止警察帶走他。
「警察同志,你們抓錯人了!這是我妹夫!他是個好人啊!」
我嚇得嘴唇發白,她卻看都不看我一眼,反而去擔憂那個差點再次對我施暴的男人。
「就是小兩口鬧彆扭,他就是一時糊塗,他一個老婆跑了的男人,你們要可憐可憐他!」
聽完這句話,我的心徹底沉入谷底。
為首的警察怒喝道:「他涉嫌非法拘禁、故意傷害!法不容情!你再阻礙公務,連你一起帶走!」
蘇婷被警察的氣勢嚇得後退了兩步,眼睜睜看著林正義被押走,她猛地轉向我,聲嘶力竭地吼道:
「蘇冉!你滿意了?你非要把這個家毀了才甘心嗎!正義坐了牢,以後他怎麼做人!樂樂怎麼考公!」
她說著,就衝過來拉住我的手,要帶我走:
「冉冉,跟姐走!我們去求求警察,去給林正義求情!你快跟他們說,這都是誤會!」
我甩開她的手,語氣平靜。
「從現在開始,你不是我姐姐了,我不認你這個姐!」
蘇婷被我的話震住,她的臉色一下就白了,揚手就要打我耳光。
「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
「啪!」巴掌落在我臉上,我卻感覺不到疼。
我的手機在這時響了起來,是那位社區民警打來的。
他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
「蘇冉女士,你現在立刻來一趟停車場。」
「我們在你姐姐的車後備箱裡,看到了一些東西。」
06
蘇婷也聽到了,她也一臉疑惑。
我們去到停車場,警察走到蘇婷面前。
「這位女士,車鑰匙在你身上,請你配合我們去打開後備箱。」
她鎮定地解釋,還在為林正義開脫:「警察同志,這......這都是誤會!你們快放了林正義吧,我的車裡沒什麼東西,就是一些換洗的衣服!」
「有沒有,打開看看就知道了。」警察的語氣不容置喙。
蘇婷按下了鑰匙,後備箱「啪」的一聲彈開。
裡面的東西,讓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尼龍繩、膠帶、安眠藥和一支注射器。
蘇婷也傻了,她指著那些東西,嘴唇哆嗦著:
「不......不是我,這不是我的東西,我怎麼可能會害人,我連螞蟻都不敢踩死。」
她轉頭一看,看到正在被警察押著的林正義,聲嘶力竭地吼道:
「是你!東西是你放的?你跟我一起來的,你要害蘇冉!你不是說你改了嗎!你騙我!你居然騙我!」
真相昭然若揭,林正義根本不是來求和的。
如果今天我沒有提前報警,如果我被他鎖在包廂里......
等待我的,將是被捆綁、被下藥,然後被綁架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我徹底傻眼了,我不敢相信地看著後備箱裡的一切,雙腿發軟,幾乎要站不住。
林正義被戳穿了所有偽裝,終於爆發了,他面目猙獰地對著蘇婷咆哮:
「呵呵,要不是你這個蠢女人把她家的地址、公司、幼兒園全都告訴我,我能這麼順利嗎?我早就跟你說了,對付她就不能來軟的!是你非要假惺惺地搞什麼鴻門宴!」
蘇婷的臉一瞬間變得慘白。
她用自己扭曲的「親情」和「善意」去維護的家人,原來從頭到尾都只是在利用她。
而她自己,也成了這場綁架預謀里最可悲又可笑的那個幫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