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刀完整後續

2025-11-17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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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是。

我不知道該怎樣向他闡述我繁複的心路歷程和好不容易撿回來的「自我」。

只說:

「我原本想找的,也只是一個可以和我一起打工,吃飯,曬曬太陽的人。」

許津南瞬時頓住。

淺茶色的眸子沉沉盯著我。

卻也再無話可說。

只一腳踢翻了花園裡的茶歇小桌:

「謝小滿,你不要後悔!」

我沉默。

拉起行李箱,沒有回頭。

16.

我到底沒點開那朵梔子花的頭像。

退出微信。

撥開窗簾看了眼。

這是許津南守在樓下的第十五個夜晚。

17.

第二天一早,我和沈時準備去參加許津南的訂婚宴。

帖子是發到公司的,寫的我和他兩個人的名字。

我們準備得很認真。

下車前沈時還在對著後視鏡整理頭髮:

「待會兒有什麼做得不對的,你提醒我。」

他一個管技術的,這兩年學會了喝酒學會了應酬,已經不容易。

這種場合還沒應對過。

「沒事。」我解開安全帶,「不會有什麼狀況的。」

我們一名頭都排不上的小破公司。

如果不是那天飯桌上許津南一時氣話,根本不可能邀請我們。

在場都是大人物,誰還能看得起我們不成?

得益於從前和許津南參加過那麼多宴會,我一點緊張都沒有。

駕輕就熟地出示請帖,由人領著入內。

但情況和我預料中不太一樣。

沒有小提琴,沒有香檳塔,沒有衣香鬢影。

偌大的花園,空蕩蕩的。

我看一眼頭頂的太陽。

請帖上的時間是中午 12 點,沒錯的。

「小姐這邊請。」

「先生這邊請。」

兩人將我和沈時分開。

直到這裡,我還沒覺得不對勁。

畢竟我已經表現得夠明白了。

公事上的接觸我不會躲避,但私下,我並不想和許津南有所勾纏了。

許津南不再是十年前那個滿腔炙熱的少年。

他有他的自尊與驕傲。

五年前都沒有過多糾纏,更何況現在?

如果宴席在室內,先男女分席,再合席,也不是沒有。

但我跟著那助理模樣的人走到一處廳前,推開大門。

巨大的落地窗前,只有許津南一人。

18.

「想要見你一面真難。」

我進去,門被合上。

許津南沒回頭,聲音里幾分嘲意。

我掃過他的背影,眼神錯落在地毯上。

無聲嘆口氣。

「喝點什麼?」許津南轉身去吧檯。

「今天不是許先生的訂婚宴?」

「嗯。」他倒水,「晚上 8 點。」

「不是真訂婚。」他突然說,「秦家想進海外,我們想回國內。」

「一年後解除婚約。」

「你不用跟我解釋這些。」

安靜片刻。

「抱歉,我弄錯時間了,我晚點再來。」

我想離開。

「我故意寫的 12 點。」

他居然直接承認了。

我這才抬頭,正眼看許津南。

半個月前那場飯局,我的確沒敢看他。

太突然了。

那個下午離開他的別墅後,我徑直回國,之後再沒聯繫。

乍一掃到熟悉的人臉,還得上前巴結討好,頭皮都在發麻。

他和我想像中一樣。

比五年前更加沉穩、內斂。

周身氣場也更強。

幾乎看不到那個葡萄藤下少年的影子了。

「謝小滿,你還欠我一件事。」

許津南也正視著我。

淺茶色的眼底帶著些許壓迫。

我撇開眼。

「五年,五個小時,怎麼,不配?」

他從前對我的確太溫柔了。

這樣夾槍帶棒的說話我有些吃不消。

「我今晚十點半的飛機。」

他又說,「不會再回來了。」

我松下肩膀。

到底妥協了:「好。」

19.

戀愛的時候總有說不完的話。

我喜歡夸江城。

給許津南畫了無數個餅。

你要是去江城,我帶你吃豆花。

你要是去江城,我帶你看江城的梔子花!

你要是去江城,我帶你橫跨長江,比塞納河壯闊一百倍!

我和許津南各自回去換了身衣服,才在江城的街頭碰面。

十月底的天氣,梔子花是看不成了。

先帶他去吃小吃,再帶他去輪渡。

輪渡上有小食,他坐下就開始給我剝瓜子。

我望著江面,假裝沒看見。

許津南突然低聲問:「他對你好嗎?」

我的眼皮突然有點淺。

江面霧蒙蒙的。

我就知道。

當年分開得不太體面,沒坐下來好好道別。

都過去五年了。

不該再坐在一起的。

「打工是一起的。」許津南笑了笑,「會和你一起吃飯,一起曬太陽嗎?」

其實不會。

我和沈時更多是工作上的交流。

閒下來單獨吃個飯的時間都少,罔論一起曬曬太陽。

「日落了!」我起身,「我們出去看。」

坐過輪渡,再在江邊走走,介紹一路的景點。

時間過得很快。

「還有你的學校呢?」

許津南提要求,「你說過要帶我看你的母校。」

「這個點很多學生,會很吵,去嗎?」

「去。」

我又把他帶去我念過 9 年的學校。

「你家門口的牛肉麵,我沒吃過。」

他居然還記得。

我帶他過去。

「長江的夜景,我還沒看。」

「許先生,已經快 8 點了。」

「你一定要這樣喊我嗎?」

許津南冷聲。

眼神凝在我臉上,眸光尖銳。

我咬了咬牙,撇開臉。

許津南垂下眼,沉默了一會兒。

再開口時,聲音有點啞:「走吧。」

放下筷子。

我跟上。

「你自己先回酒店吧,我就不跟你一起了。」我說。

「送我到路邊總可以?」

我點頭。

麵店在居民區,走到馬路需要穿過幾條小巷。

這個夜晚突然變得十分安靜。

有風聲,落葉的沙沙聲。

我走在許津南前面兩步,低頭就能看到他的影子。

他一步不落地跟著我,目光不知落在哪裡。

一直到了路口,他突然停下腳步,我回頭。

路燈沒能照進巷子裡。

我在明,他在暗。

「到了。」我說。

他不說話。

暗處的眸子仍舊映著月光,徐徐落在我身上。

「許先生。」我提醒他。

他的眼神似乎落在了別處:「道別的禮數也不講了嗎?」

我一怔,握緊手心。

算了,最後了。

我往回兩步,很快陷入陰影中。

踮起腳尖。

許津南同時彎下腰。

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左一下,右一下。

貼面禮。

放下腳尖,「再見」兩個字還沒說出口。

腰被人扣住。

「小滿。」

20.

「小滿。」許津南將我抱住,臉埋在我頸間,「回來好不好?」

「小滿,你回來。我不去訂婚宴了,一分鐘都不去。」

他緊緊抱著我,聲音沙啞:

「我後悔了,五年前不該那樣放你走。」

「你回來,以後你想在哪裡都可以。」

「在法國,在美國,在中國,都由你。」

「我這次原本就是來找你的,你跟我一起走。」

「然後呢?」我望著天邊的月。

「然後我們還和以前一樣……」

「不可能的。」

我很冷靜。

「怎麼不可能?」許津南放開我,「那兩年讓你那麼辛苦,是我不對,你不用追逐我的腳步,你只用……」

「只用做你的金絲雀嗎?」

很多事情,其實在那年從醫院回到巴黎之後。

在跟許津南提分手前,我都想清楚了。

人家幾代人的積累,哪是我想追就能追?

摘星星,註定是笑話。

在星星身邊的,永遠只有另一顆星。

「許津南。」我第一次把這句話問出口,

「如果當年我沒跟你提分手, 畢業那年, 你真的會娶我嗎?」

許津南握著我的手收緊,臉色發白。

果然。

連許安妮都明白的事情, 他怎麼會迷糊?

或許從我們相遇他就清楚,他不可能娶我。

他不能娶我,但他可以給我織夢。

他用他的溫柔,他的偏愛, 他高調的寵溺, 他奢侈的求婚。

為我織了一場絢爛而美好的幻夢。

讓我以為或許我真的有資格成為他彎腰親吻的「小公主」。

如果不是醫院那一耳光,我可能真會跟他去美國。

然後一年又一年。

將自己變成最討厭的那種人。

「現在呢?即便我答應你,你能娶我嗎?」

他是許家唯一的繼承人。

連「訂婚」都有商業目的。

「只要再等等,等……」

我搖頭:「我不要。」

「我生來不是為了做『某個人的妻子』。」

「我想做我自己。」

「畢竟……」

我又說出當年那句話:

「我原本想找的,也只是一個可以和我一起打工、吃飯、曬曬太陽的人。」

許津南的眼底溢出水光。

再說不出一個字。

「謝謝你當年果斷地放我走。」

我望著他笑笑, 從包里拿出那枚鑽戒, 塞到他手心。

給出遲到五年的道別:

「再見, 許津南。」

21.

我沒有再去那場訂婚宴。

也不清楚許津南有沒有去。

他們那個圈子的消息本來就封鎖得厲害。

只是三天後, 我收到快遞。

許津南又把那枚鑽戒給寄回來了。

我們最終沒有和許氏合作。

那邊的負責人很友好地表示, 許氏在內地的發展剛剛開始,並不是我們的最優選。

然後推薦了另外幾個合作商。

我和沈時也沒走到最後。

訂婚宴那天我被帶去許津南那邊, 他則被暫時請出了莊園。

他不是傻子。

結合之前在飯桌上許津南的反應,他大概猜到了什麼。

成年人的愛情,更多的是權衡利弊。

半個月後他就跟我提出:

「小滿,我們好像還是做夥伴更合適。」

半年後, 手頭的項目走上正軌時,沈時離開了公司。

我們依然是朋友。

遇到了會一起吃頓飯, 交流交流行業八卦那種。

兩年後, 我的公司第一次遇到解體危機。

我賣掉了那枚鑽戒。

公司起死回生, 規模翻了兩番。

三年後, 我手裡的資產已經超過我爸。

把原本屬於我和我媽的那部分,一點一點都吞了過來。

我媽的抑鬱症和焦慮症再也沒有犯過。

也再沒有把我認成別的女人。

我再也沒有丟失過「自己」。

我知道我是誰, 知道我在幹什麼。

知道我要成為誰。

22.

我也沒有再見過許津南。

甚至是聽到他的消息。

我和他的共同好友, 早隨著那部被砸掉的手機, 再沒有聯繫。

又一個五年過去, 我和商場上的死對頭相殺相愛。

鬥來鬥去最後決定窩裡斗。

婚禮那天陽光很燦爛。

也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婚車前方像有人開道似的。

一路暢通無阻。

婚禮很熱鬧。

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夥伴,賓主盡歡。

我的新婚丈夫喝得快要吐死了。

但一聽我說趕緊死了我攜全部遺產改嫁, 馬上一抹嘴:

「扶朕起來!朕還能喝!」

真是吵死了。

我扶著他踉踉蹌蹌到家的時候,就看到院子門口的鐵門上。

束著一束梔子花。

潔白,芳香。

很自然地想起那個梔子花的頭像。

想起「你要是去江城,我帶你看江城的梔子花」。

為什麼是梔子花呢?

「許津南,你知道你在我眼裡,像什麼嗎?」

「老公。」

「你正經點!」

「像什麼?」

「一朵優雅、漂亮的梔子花。」

「……為什麼?」

因為我一直記得。

那個二十歲的小少爺,在看到我的一瞬,笑容綻放。

像極了仲夏夜盛開的梔子花。

儘管是夢, 也一直是一場甜蜜馨香的美夢。

我拿起那束梔子花。

嗯,真香。

和記憶中一樣。

我的新婚丈夫突然湊過來, 拉起我的手。

「老婆,回家咯!」

人這一輩子總會遇到兩個人。

一個在心上,一個在遠方。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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