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了一個被木板封死的角落,用力掰開。裡面竟然藏著一個帶鎖的金屬箱。
我用工具撬開鎖,箱子裡的東西讓我心頭一震。
裡面―是文件,而是一本日記和幾張照片。
日記本屬於陳妍。她詳細記錄了三年前,她是如何被上司打壓,並被一個代號為「K」的人竊取了項目成果,最終導致她被掃地出門。
「K」的描述,無論是習慣、說話方式,還是對清潔的偏執,都與現在的總監高度吻合。
更重要的是,日記中夾著幾張合影,是公司三年前組織團建的照片。照片里,總監和陳妍的上司,以及一名―認識的男子,站在一起,關係親密。
李律師的電話打進來。
「蘇晴,查到了。三年前,你那位總監,當時任職於公司內部的戰略諮詢部門。他以『第三方評估』的名義,對陳妍的項目進行了長達半年的監控。他的評估報告,直接導致了陳妍的項目被暫停,並最終被他現在的上司,也就是照片里那個男子,接手。」
「所以,他們是一夥的。總監負責製造輿論和評估,陳妍的上司負責執行調動和竊取成果,而他們背後,可能還有更高層的人。」我迅速梳理了邏輯鏈。
「沒錯。而且我還發現,陳妍離職後―久,她的核心項目被重新包裝,成為了公司某次上市計劃的關鍵亮點。代號 A,可能就是那個更高層的人,而總監,就是他的打手。」
我將日記和照片收好,心裡湧起一股寒意。這已經―是簡單的職場矛盾,而是一條涉及到權力鬥爭和利益輸送的黑線。
我帶著證據走出檔案室,正好在走廊上迎面撞上了總監。
他看到我穿著防護服出來,表情複雜,既有嫌惡又有恐懼。
「你弄完了?」他後退了一步,似乎怕我身上帶著病毒。
「是的,總監。檔案室已經暫時無菌。」我聲音沉悶,口罩遮住了我的表情。「―過,您看,我的防護服和消毒水,都是後勤部採購的,成本很高。這份開支,可能需要您簽字報銷。」
我將一張開支單遞給他,上面標註著高昂的專業防護和消毒費用。
他皺著眉接過,正準備簽,我突然湊近了一點。
「總監,您聽說過『職場霸凌』嗎?」我輕聲問,聲音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
總監的手猛地一僵,筆尖在紙上劃出了一條黑色的墨痕。
「你在說什麼瘋話?」他試圖將開支單藏到身後。
「我在說,三年前陳妍的項目,您參與了評估。現在,您把我調來檔案室,用―可能完成的任務和生物危害恐嚇我。」我直視他的眼睛,防護服讓我擁有了無所畏懼的盔甲。
「您難道―擔心,如果我把這些事,連同您對『味道』和『噪音』的極端要求,一起提交給勞動監察部門,他們會怎麼看待您這位『空降』總監的職業操守?」
他的臉色鐵青,身體繃緊,像是被我戳中了最敏感的神經。
「蘇晴,別自找麻煩。你手裡什麼都沒有。」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威脅的沙啞。
「我有。」我輕輕抬了抬我的手提包。「我有證據證明,您正在重複三年前的路徑,針對員工,製造醜聞,以便實現您的個人目的。您是『A』的馬前卒,還是『K』本人,這―重要。重要的是,我會讓您付出代價。」
他憤怒地將開支單揉成一團,狠狠砸向地面。
「你給我等著!」他轉身大步離開,步伐慌亂,完全―像一個控制全場的總監。
我知道,我徹底點燃了他的恐懼。接下來,他―會再用調崗這種溫和的手段了。
06
正如我預料的那樣,總監開始了全方位的報復。
他繞過了 HR 部門,直接向我的個人郵箱發送了一份極其惡毒的郵件。郵件的內容,―是關於工作,而是關於我的私人生活,他聲稱收到了匿名舉報,說我通過―正當關係,獲取了現在的職位。
郵件里夾雜著污穢―堪的暗示,對我的人格進行全面的否定和攻擊,讓我徹底陷入了被公司高層「潛規則」的嫌疑中。
我將郵件列印出來,遞交給李律師。
「這是職場誹謗,以及性騷擾。李明,雙重起訴。」我的聲音冰冷。
李律師看到郵件內容,也氣得拍桌子:「他這是狗急跳牆了!為了逼你辭職,竟然用這種下作的手段。」
「他―是要逼我辭職,他是要毀掉我。」我糾正道。「這種手段跟範文里惡鄰居的造黃謠一模一樣,都是試圖在名譽上將我社會性死亡。但是,我有盟友。」
我立刻聯繫了王珊。
「王珊,總監現在處於失控邊緣。他肯定會做一些越界的事情來證明自己的控制力。」
王珊的聲音聽起來很焦急:「他昨晚在部門群里發了一份『緊急通知』。要求所有人從明天開始,所有電腦必須安裝他指定的監控軟體,實時上傳螢幕截圖和鍵盤敲擊記錄。他說這是為了『數據安全』。」
「監控軟體?」我冷笑。這哪是為了數據安全,分明是為了確保我沒有繼續查他。
「還有更糟的,」王珊繼續說,「他現在疑神疑鬼,昨天下午他召開了一個臨時會議,強制要求所有人公開展示自己的桌面和手機相冊,確認有沒有『攜帶危險信息』。」
我意識到,總監的控制欲已經達到了病態的程度,任何一點噪音和異常,都能讓他徹底崩潰。
「王珊,這是機會。」我突然有了主意。
「你現在,去買幾包臭豆腐,那種真空包裝,味道越大的越好。然後,在今晚,他離開辦公室後,悄悄地,用針在包裝上扎幾個小孔。把它們藏在他最寶貝的、最乾淨的,咖啡杯下面的抽屜里。」
王珊倒吸了一口涼氣:「蘇晴,你瘋了!他要是發現了,會爆炸的!」
「他發現―了。他只敢看表面的清潔。他―會相信自己的無菌抽屜里,會長出如此惡毒的『味道』。」我語氣堅定。「這是給他設置的『慢性毒藥』。讓他知道,―是所有東西,他都能控制住。」
王珊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答應了。
「好,為了我們部門的自由,我乾了。」
我掛斷電話,看著李律師整理著我的訴訟材料。我深吸一口氣。
「李明,除了誹謗,我們還要把三年前陳妍的事情也加進去。我要讓公司的審計部門和董事會知道,這個空降兵,―是來搞改革的,是來清除異己、掩蓋罪行的。」
我把陳妍的日記和照片複印件交給了他。
「我要用陳妍的舊案,來做我新案子的引子。讓總監為他所有過去和現在的罪行買單。」
07
第二天,我沒有去檔案室,而是去了公司的心理諮詢室。
我找的心理醫生,是公司為了應對高壓工作環境而設置的,但很少有人用。
我進去後,將總監對我的性騷擾郵件、調崗文件,以及他要求全員安裝監控軟體的通知,全部展示給醫生看。
「醫生,我感覺自己受到了極大的心理創傷。我的工作環境被惡意隔離,我的名譽遭受了毀滅性打擊,我現在感覺無法呼吸,甚至開始對所有『味道』都產生恐慌。」我用一種極度―安的語氣描述著。
這並―是完全演戲,總監的所作所為確實讓人焦慮,但我的目的是利用公司的合規流程,將總監的行為上升到「職場危害」的層面。
醫生聽完我的描述,面色嚴肅。他立刻根據我的症狀,出具了一份為期一周的「帶薪休假」證明,並附帶了一份給公司 HR 的緊急通知,要求公司立即停止對我施加任何壓力,並介入調查總監的行為。
我拿著這份文件,滿意地離開了。
我把心理醫生的診斷書傳真給了總監的郵箱,並在郵件中附上了一句話:
【總監,您的行為已經對我造成了嚴重的精神傷害。現在,我需要暫停工作,接受治療。這段時間裡,您是否能保證,我的檔案室工作,―會被新的職員接觸?畢竟,那裡有太多『秘密』了。】
我這是故意在暗示他,我掌握的秘密,隨時可能被其他人發現。
果然,總監被這份診斷書和我的威脅徹底激怒了。
下午,王珊給我發來了一個驚恐的表情包。
「蘇晴!他爆發了!你設置的那個『慢性毒藥』起作用了!」
王珊告訴我,下午兩點,總監去泡咖啡,他打開了抽屜,準備拿出他專用的咖啡濾紙。
抽屜里的臭豆腐,經過二十多個小時的密封發酵,味道已經變得極其濃烈,那股帶有腐敗和刺激性的酸臭,像一記重錘,直接砸向了總監的嗅覺神經。
他當場發出了一聲悽厲的尖叫,跳了起來,將抽屜里的所有東西都掃到了地上。
他指著那幾包臭豆腐,像是看到了魔鬼,臉部肌肉―受控制地抽搐。
「誰!是誰放的!」他歇斯底里地吼叫,聲音傳遍了整個樓層。
他甚至用酒精棉片,―停地擦拭著自己的手指和鼻子,他相信,那種惡毒的味道已經「污染」了他。
更具諷刺意味的是,由於他強行要求部門所有人安裝了監控軟體,他這次失控的畫面,包括他的尖叫和對臭豆腐的恐懼,被實時地記錄了下來。
「他現在正坐在辦公室里,用清潔劑洗他的辦公桌,一遍又一遍,像是要把桌面的油漆都洗掉。」王珊發來的消息,讓我嘴角咧開。
總監的潔癖和控制欲,正在反噬他自己。
我回復王珊:「很好。現在,是時候引出那個『代號 A』了。」
我給李律師發去了陳妍日記中提到的另一條關鍵信息:陳妍當時的項目,涉及到一項高風險的投資,只有公司董事長才能拍板。
「李明,查一下三年前那項投資的真正獲益人。我們要把網拉到最高層。」
08
我進入了一周的帶薪病假。
但我的工作沒有停止。我利用這段時間,找到了三年前被總監迫害的陳妍。
陳妍現在在一家私企做項目總監,生活穩定,但提起那段往事,仍然心有餘悸。
「蘇晴,我―想再趟這趟渾水。我當年被逼得差點抑鬱,我―想再面對他們了。」陳妍聲音疲憊。
「陳姐,我理解您的恐懼。但如果您―站出來,您的項目成果將永遠被竊取者利用,而您當初受到的―公正待遇,也將永遠得―到清算。」我試圖說服她。「您看,我現在也正在遭受同樣的打擊,他試圖用下三濫的手段毀掉我。您是唯一的證人。」
我給她看了我收集到的證據:日記、照片、總監對我發出的誹謗郵件,以及心理醫生的診斷書。
陳妍看著這些資料,眼淚奪眶而出。她看到了總監是如何用相同的套路,一步步將一個優秀的項目經理逼到絕境。
「好,蘇晴。我幫你。但我要匿名,我―想再跟公司有任何牽扯。」她最終決定站出來。
李律師那邊也有了重大發現。
三年前,陳妍的項目,最終被以極低的價格出售給了一家離岸公司。這家離岸公司的實際控制人,正是我們公司董事長的侄子。
這一下,所有線索都串起來了。總監是董事長的侄子的「馬仔」,他們聯手竊取陳妍的成果,用以滿足高層親屬的利益輸送。
我立刻擬定了一份《緊急申訴函》,以我的名義,向公司董事會和紀檢委員會提交。
內容包括:
1.總監對我的職場霸凌、性騷擾和誹謗,附帶了郵件、調崗記錄和醫生診斷書。
2.總監在職場中病態的控制欲和潔癖,導致部門內環境惡化(附帶王珊提供的監控軟體安裝記錄)。
3.三年前陳妍案件的覆核請求,指出總監參與了惡意評估和項目竊取,涉及利益輸送和公司資產流失(附帶陳妍的證詞和日記部分內容)。
我把這份申訴函,交給了公司董事長辦公室。
我沒有直接發送郵件,而是讓李律師作為我的法律代表,以正式的信函形式,直接投遞給董事會成員。只有這樣,才能確保我的信息―會被總監攔截。
總監那邊,這段時間過得異常煎熬。
那股臭豆腐的味道,成了他心中的魔鬼。他找來了專業的清潔公司,對他的辦公室進行了深度清潔,甚至更換了空氣凈化器。
但王珊告訴我,那味道是刻在總監腦子裡的。他總覺得辦公室里有殘留的臭味,並因此患上了嚴重的疑神疑鬼症。
他開始對所有同事的行為都進行嚴格的監控,任何一點細微的聲響,都會讓他暴怒。他甚至強行命令同事們必須佩戴口罩,以防止他們呼吸中帶來的「異味」污染他的空氣。
部門裡怨聲載道,王珊和其他同事已經處於爆發邊緣。
而我,知道一切正在朝著我預設的軌道狂奔。一場針對高層的審查風暴,即將降臨。
09
申訴函送達的第二天,公司內部立刻炸開了鍋。
董事會直接介入,成立了臨時的「總監行為調查小組」。這比我預想的速度要快得多,顯然,涉及三年前項目竊取和董事長侄子的內容,比我的私人恩怨更讓他們重視。
總監被暫時停職,接受內部調查。
他被隔離在辦公樓頂層的會議室,進行封閉式的問詢。他的手機和電腦都被收繳,防止他銷毀證據。
王珊偷偷給我發來消息:總監現在就像一隻被關在籠子裡的獅子,他―停地踱步,對著調查組成員大吼大叫,否認一切指控。
「他否認對我進行過性騷擾和誹謗。他說那封郵件是有人冒充他發的。還說檔案室的工作是我的失職,根本沒有老鼠,都是我為了逃避工作編造的謊言。」王珊描述著現場情況。
我知道他一定會抵賴。
我讓李律師向調查組提交了關鍵證據:總監在郵件中對我私人生活進行侮辱的內容,以及他的 IP 地址和發送時間,證據鏈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