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將仇報的水果店完整後續

常去的水果店周年慶，作為老顧客，我買了一千塊錢的水果捧場。

臨走時老闆攔住我。

「你好歹是老顧客了，連這點自覺都沒有。趕緊給我掃錢，當我老婆子好欺負是不是？」

原來她以為我逃單。

我掏出手機自證，老闆看都不看。

「算了算了，我老婆子看你孤兒寡母的可憐，拿回去給你短命的女兒吃吧。我就當做善事了。」

我憤怒至極，揚言要報警。

女兒卻突然腹痛難忍。

離開後，女兒哭紅了眼。

「媽媽，我們以後不買這裡的水果好不好。」

「市中心的房子也不要低價租給她，我……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1

樓下水果店一周年店慶，我帶著女兒前來選購。

六十塊一斤的葡萄，兩百塊一斤的橙子，只要老闆推薦我照單全收。

不到兩袋水果 998 元，這僅僅是我家一周的量。

我想著下次來乾脆辦張充值卡，說不定能優惠些。

臨走時老闆突然大喊。

「哎！滾回來，你還沒付錢呢！」

起初我不覺得這句話是對我說的，牽起女兒的手往外走。

老闆見我沒反應，上來扯我手裡的袋子，新鮮水果咕嚕嚕滾到地上。

將不設防的我扯了個踉蹌，險些摔倒。

李翠花大嗓門在小店裡格外響亮。

「說你呢，你耳朵聾了？年紀輕輕的臉都不要了？」

我？

我明明付過錢了呀，998 塊，我直接掃碼付了一千。

收款音響沒壞，提示音響得明明白白，怎麼可能沒付錢呢？

許是店裡太忙，老闆沒聽到吧。

我理解她，畢竟一千塊也不是小數目。

這樣想著就掏出手機給老闆找付款記錄。

我找付款記錄的功夫，老闆的嘴也不饒人。

「好歹是老顧客了，居然有臉吃白食，趕緊給我掃錢！」

「跟著這樣偷雞摸狗的媽，孩子早晚也是個做雞的貨色。」

我有點不樂意了，剛才明明是她親自給水果稱重，還說沒零錢找不開，讓我直接付款一千。

說下次給我補。

這才十分鐘不到，怎麼變了一副嘴臉。

我看著她曾經那張淳樸的臉龐，不知何時竟變成了如今工於算計的模樣。

見我盯著她，她非但不怵，反而以為抓住了我逃單的把柄。

瞬間變得面目可憎，吐沫噴了我滿臉。

「這麼大個人了，居然逃單。」

「沒錢你買什麼水果啊！一千塊都拿不出來，裝什麼大款……」

手機終於停止了卡頓，我把頁面對準老闆。

嚴肅道：

「老闆，你看清楚，這是我的付款記錄，請你不要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汙衊我。」

頁面顯示付款一千元整，收款方正是這家零零壹水果店。

付款時間是八分鐘前。

有了充足的證據證明我不是逃單，我以為老闆會對我和女兒道歉。

卻不料她眼神躲閃，繼續沖我嘟囔。

「我老婆子年紀大了看不懂，誰知道是不是你 P 的。

我告訴你別耍小聰明，趕緊給我付錢，不然我就報警了！」

她還有理了？我一臉黑人問號臉。

「哎！你看收款方這裡是零零壹，實在不行你看你的帳戶里有沒有到帳一千塊……」

我賣力解釋，她卻突然一把打落我的手機，新買的 17pm 摔在了地上，螢幕瞬間碎了一半。

「行了行了，算我老婆子可憐你們孤兒寡母不容易，拿回去給你那短命鬼的女兒吃吧！」

這話說得噁心人，我有老公，在邊疆工作。

我女兒健康可愛，怎麼就成短命鬼了？

我撿起花屏的手機，突然不想給這個光顧了幾年的老闆好臉色了。

「好啊。你不僅造謠我逃單，還公然辱罵我女兒，那就讓警察來評評理吧！」

李翠花急了，她眼神閃過一絲慌亂。

我笑了，看來她心裡明鏡兒似的。

畢竟只有冤枉你的人才知道你有多冤枉。

我不想給她機會了，拾起花屏的手機。

女兒卻在這個節點突然捂住肚子，小臉慘白。

2

我只能暫且將報警的事情放下，抱著女兒前往醫院。

女兒確診了急性腸胃炎，醫生說是吃壞了東西導致的。

她的小手被紮上滯留針，冰涼的藥液輸進她的身體里。

女兒靠在我身上，突然沒有任何預兆地哭了。

當媽的最看不得孩子生病。母子連心，她如今病懨懨的，我也莫名心裡難受。

「寶貝別哭，很快就不難受了。」

我輕輕拍著她的背，用抱嬰兒的姿勢抱著她，試圖讓她重拾安全感。

她的頭埋在我衣領里，聲音悶悶的。

「媽媽，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我心臟沒來由的狂跳，抱著女兒的手臂緊了緊。

「那圓圓可以把夢說給我聽嗎？」

在我的安慰下，女兒抽抽嗒嗒地給我講述了那個所謂奇怪的夢。

夢裡我車禍去世，獨留女兒受盡苦楚，孤零零生活在這世上。

不僅沒人愛她，世界卻一次又一次向她施展惡意。

壞人吸著她的血，榨乾她最後一絲價值。

而這一切的罪惡源頭竟然是零零壹水果店的老闆，李翠花。

女兒靠在我肩頭，聲音斷斷續續……

3

我靜靜聽著這個故事，抱著女兒的手臂逐漸收緊，淚水不自覺滴落。

女兒一向很乖，肯定不會說謊話。

更遑論她如今才七歲，如若不是她親身體會過，斷然表述不出人性的陰暗面。

這或許根本不是夢，是她曾經真切經歷過的事。

她應該是重生了。

作為一個無神論者，我幾乎是瞬間接受了這個事實。

此刻她在我懷裡控制不住的顫抖，眼中滿是淚絕望。

「媽媽，我們不要買零零壹家的水果了好不好？圓圓不想吃了……」

她的聲音斷斷續續，帶著近乎崩潰的祈求。

母女連心，我痛得幾乎喘不過氣。

我當即給妹妹打去電話。

「小菲？你幫我做件事。」

妹妹小菲退役後做了食品安全員，所在的工作單位可以做食品檢測。

我讓她去家裡取上次在零零壹水果店買的藍莓。

因為我突然想起女兒這次急性腸胃炎的誘因很可能是昨天在零零壹買的藍莓。

女兒酷愛畫畫，經常一畫就是一天，我擔心她眼睛不適，經常給她買藍莓吃。

女兒卻不愛吃藍莓，平時都會在我的催促下不情不願地吃下幾顆。

回想起今天出門前，一整盤藍莓都進了圓圓的肚子裡。

聯想到女兒故意吃下的可能性，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小菲的動作很快，她發來一張報告單，告訴我檢測結果是藍莓的農殘超標了十倍。

長期食用這些水果，會導致身體出現嚴重危害。

我的心頓時沉入湖底，一片冰涼。

果然……

「媽媽，零零壹的水果吃完肚子會痛……」

聽著她細如蚊蠅的聲音，小心翼翼的。

我意識到了女兒的自作主張和良苦用心。

她想用身體力行的方式告訴我，零零壹家的水果有問題。

可她大可以不用傷害自己的方式告訴我，我是她媽媽，我怎麼會不信她呢？

「我們不吃了，以後都不吃了，以後媽媽去正規商超買水果。」

女兒在我懷裡乖巧的點頭，看起來心情有所好轉。

我安撫般輕拍她的背，手機鈴聲響了。

是零零壹老闆李翠花。

4

「王雨桐，你死哪兒去了，不是說好今天簽合同嗎？」

女兒一瞬間警覺，她拉著我的手滿臉哀求。

嘴裡喊著不要不要。

李翠花所說的合同是市中心南康大道的商品房。我曾經講過我有間空閒的商品房，李翠花當時兩眼放光。

「那正好，我搬過去賣水果，就當幫你解燃眉之急了。」

其實也沒那麼急，這間商品房是我父母留給我的遺物，我不為賺錢，只想找個合拍的好租客，用心對待。

但是李翠花言辭懇切，我便鬆了口。

現在想想她語氣里哪有半分感激，全然是想占便宜的興奮。

女兒圓圓不知不覺淚流滿面。

李翠花顯然也聽見了女兒的拒絕，她嘖了一聲，竟然當著我的面訓斥起她。

「長輩說話你個小孩子插什麼嘴。」

女兒在我懷裡狠狠打了個哆嗦，害怕極了。

聯想到女兒所說的，我死後她寄人籬下在李翠花家裡，遭受的種種虐待，便氣不打一起出來。

「李翠花，你算我女兒哪門子的長輩？」

李翠花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來。

我趁這個空檔對女兒說：

「寶貝，市中心的地段很好，如果那間商鋪空著會很浪費。」

女兒驚恐地搖頭，她似乎想起了那段記憶里令她深陷痛苦的源頭。

李翠花語氣里閃過一絲得意：

「你明白就好，趕緊過來簽合同，明天我就搬過去。」

聽著李翠花驕傲的言語，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安慰般蹭蹭的額頭，語氣里滿是溫柔。

「寶貝的夢想是做畫家，畫家怎麼能沒有自己的畫展呢？」

「那間商鋪就拿來給你開畫展好不好？」

此話一出圓圓和李翠花都愣住了。

女兒率先反應過來，脆生生應了句好。

李翠花也反應過來，聲音拔高了八個度：

「什麼？一個丫頭片子辦什麼畫展，在家裡不夠她畫嗎？女孩子家家不能這麼慣著！長大了不得養成拜金女，沒人要的。」

她在電話那頭吐沫橫飛，語速快急了。

「你把房子租給我，你收租金我賺錢，兩全其美的事。開勞什子畫展，能賺幾個錢……」

我將手機拿遠，不想聽她那所謂為我好的勸誡之言。

「我怎麼教育孩子不關你的事，我家的房子用來幹什麼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插手。」

我掛斷電話。

想起女兒所說的，我死後她遭遇的種種，眼淚簌簌落下。

都怪我真心錯付，用善意養出了白眼狼。

三年前，零零壹水果店的老闆還是個小商販。

起先只是在小區門口擺攤，中年女人被太陽曬得黝黑的臉上始終掛著笑容，熱絡地招待來往的客人。

「美女，買點水果吧，很新鮮的。」

「這孩子真漂亮，耳朵大有福氣呢，是個長壽相。」

我便是被她這份淳樸打動，即便她的價格比起超市略高，我也雷打不動地從她這裡買。

這一買便是兩三年。

一年前的今天她花光所有積蓄開了零零壹水果店，租金昂貴，收入全交了房租

她抱怨根本剩不下多少錢。

眼看著李翠花愁容滿面，我面帶不忍。

畢竟是常客，她家水果的品質還是不錯的。

我便順手拍了短視頻幫忙宣傳。

運氣不錯，視頻雖沒到大爆的熱度，卻已經吸引了足夠多的同城顧客。

從那之後，李翠花的零零壹水果店才在這座城市站穩腳跟。

可她尤嫌不足，竟然盯上了市中心的商鋪。

5

女兒在我懷中睡著了，她長得粉雕玉琢，穿得乾淨漂亮。

我怎麼也想不到被我精心呵護的寶貝，會被李翠花一家毫不留情的傷害。

碎裂的手機螢幕映射出我扭曲的臉，看著懷中熟睡的女兒。

我發誓，我一定要好好活著，保護好女兒健康長大。

前世傷害我女兒的人，我會一個一個慢慢清算。

掛完水小菲來接我和圓圓回家，路過零零壹水果店，我特地降下車窗，遠遠就聽到議論聲。

「三零一真是寡婦嗎？那她的孩子豈不是沒爸啊？」

「那還能有假，我親眼看過物業的信息，她的婚姻狀況是喪偶呢！」

「那這母女倆還真是可憐，李姐你真是菩薩心腸，平時對她娘倆照顧有加的。」

零零壹老闆李翠花倚靠在櫃檯上，用黢黑的毛巾擦拭進口蘋果，聞言撇撇嘴。

「我對人家好，可人家不領情啊。哎……」

李翠花點到即止，任她們怎麼引導也不繼續說。

吊足了胃口不說，卻也一句話把我多年積攢下的好人緣敗壞了個乾淨。

幾人面面相覷，默契的露出嫌惡的表情。

與她說話的幾位我認識，是小區里有名的長舌婦。

平時這些人嫌零零壹的水果昂貴，沒少背地裡嚼舌根。

此刻卻一起出現在水果店裡，一人捧著一個進口水果，與李翠花聊得不亦樂乎。

聽見一個捕風捉影的開頭，這群人就像蒼蠅看見屎一樣，都想過來嚼兩口。

「你說她一個寡婦，哪來那麼多錢，天天吃的穿的樣樣都好。」

「私生活不檢點唄，我可是聽說她女兒不是跟原配生的，是富豪的私生子呢……」

「那她豈不是給人當小三啊，怪不得她女兒上學費死貴的私立學校。」

我眼睜睜看著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從猜測我喪偶到實錘我給富豪當小三的全過程。

細緻到她們仿佛置身其中，親眼所見。

而主導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李翠花，站在她們中間，仰著頭像一隻開屏的孔雀，十分滿意。

流言愈演愈烈，小菲看我的目光流露出幾分擔憂。

我卻直接牽著女兒走進店裡。

6

「誰給人當小三了？我也想聽八卦，給我也講講唄？」

3 號樓的張太婆和 4 號樓的宋大姐看到我像是看到屎的蒼蠅，兩眼放光。

我卻唇角一勾，直接開噴。

「張太婆，你家兒媳婦年初跟人跑了現在還沒回來呢？你不回家帶三個大孫子，在這兒扯閒篇，你那醉鬼兒子正滿小區找你呢。」

「宋大姐，你老公上次打你的事你都忘了？大家替你報警，你反過頭來說大家造謠生事。想必你應該最懂造謠生事的處罰有多重吧。」

兩人指著我半天說不出話，那模樣別提多好笑了。

其他人見我一改往日的謙和有禮，變得咄咄逼人。

生怕我一把火燒到他們身上。頓時也沒了聊天的興致，灰溜溜地離開了。

李翠花白眼翻上了天，切了一聲。

「我當時誰呢？原來是貴客駕到啊。」

我沒理會她的陰陽怪氣，反而順著她的話茬道：

「是啊，我可不就是你的貴客嘛。在你家整整買了四年水果，沒有講過一次價。」

「上午我在你家買了一千塊的水果，臨走你冤枉我逃單。」

「我拿收款頁面自證，你卻氣急敗壞摔了我新買的手機。」

「這筆帳，我們該算一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