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男友去驛站取快遞。
穿著清涼的女鄰居擅自拆開了我的快遞。
拿著瑟瑟小道具,大聲道:「307,你平時看著挺普,私下竟然這麼騷!」
我掄圓了一巴掌打過去。
「兩隻手是不想要了嗎?我的東西你也敢拆!」
我們發生了激烈爭執。
民警過來調解。
女鄰居說要道歉,可眼神卻直勾勾地盯著我男友。
「沈豪,這個普女居然要靠道具才能取悅你。你真的不考慮我?我什麼姿勢沒滿足過你?」
1
這話一出。
現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男友沈豪身上。
沈豪外表看上去是挺精英男的。
眉眼深邃,寬肩窄腰,不俗的外型確實挺招桃花。
只見他手扶眼鏡,十分嚴肅道:
「我沒有特殊癖好,也很講道德。別說我根本不認識你,就算認識,我也不會和智力殘障人士有什麼違法交易。」
在旁圍觀的人,有的輕嗤出聲,有的笑而不語。
女鄰居邵洋洋明顯聽不懂,伸手還想挽住沈豪的胳膊。
三十多歲的豐腴臉蛋雖掛著我的巴掌印。
可面泛桃花,曖昧低語。
「沈豪,你別害羞才假裝不認識我。你今晚上來我家,我保證讓你刺……」
沈豪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
對民警道:「警察同志,我被人當面一再騷擾與誣衊。我很有理由懷疑,這個女人在幸福小區里從事非法賣淫活動。」
這話再直白不過了。
加上女鄰居一襲清涼弔帶裙,粉色涼鞋露出玫紅腳指甲,還故作輕佻的動作。
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那一層上。
民警進一步詢問女鄰居。
女鄰居卻如遭雷擊,流露出震驚又受傷的表情。
「沈豪,你究竟在說什麼?」
「你難道不是愛我愛到不能自拔,才天天在小區里和我製造偶遇?」
「我和你都進展了那麼久,早就不能離開你了!」
「為了你,我已經和家裡那個沒用的男人協商離婚了。」
「你怎麼還不和這個普女分手!反而這樣誣衊我!」
她聲音越發歇斯底里。
激動之下,居然把瑟瑟小道具用力甩了出來。
本來是想砸沈豪的。
可沈豪長腿一邁。
瑟瑟小道具砸到了沈豪身前的民警身上。
道具還噴射出了一團不知名的白沫。
那場面,簡直了!
女鄰居一番尖叫、嘶吼、扭曲爬行……
最後。
還是被民警帶走協助調查。
我見過很多神經病,卻沒見過這種。
真長見識了。
圍觀的小區居民里,有兩個大媽和女鄰居是同一棟樓的。
她們貌似知道女鄰居是什麼情況,竊竊私語道。
「這女的又發病了!隔一段時間,就要鬧上一回!」
「從前我還以為,她男人真對不起她……現在看來她男人才可憐,娶了這麼個媳婦兒!」
「兩個人都不是好東西,在小區里還各找各的,也就是最近她男人躲債去了,這女的才越來越癲……」
2
我所在那棟樓的業主群,有人把我們和女鄰居吵架的視頻傳了上來。
消息一下就 99+。
我回家後,拿手機一刷。
不一會兒,就從業主群搞清楚女鄰居家裡的情況。
她叫邵洋洋。
奇葩的是,這女的不但有老公,還有兩個青春期的兒子。
她老公和人合夥做生意發了家。
十幾年前就買下了在市中心的幸福小區的樓王大平層。
邵洋洋從生了孩子起,就沒上過班。
初中肄業的廠妹,進城過上好日子,心態就變了。
比她富的,她不願意來往。
比她窮的,她更是不屑。
和她家差不多的,她就非要在細枝末節比出個高低來。
為此,三天兩頭和同小區的業主幹架。
更有甚者是個女的,無意和她家男人走近了。
在她嘴裡不是想勾引她老公,就是想誘拐她兩個兒子。
……
小區里的業主們可煩她了。
這次聽說她碰見硬茬兒,被警察帶走了。
群里一人一句。
可謂是喜大普奔了。
1021:「她家是這個小區最早一批入住的業主,我現在都記得她鼻孔朝天的樣兒。」
2206:「怎麼說呢?她不是純神經,更像是有那個妄想症。天天說有男人追她從這裡排到法國。我懷疑,她去過法國嗎?」
3002:「她從前是擔心女人搶她老公,現在要離婚了,卻四處招搖,忙著製造她很受男人歡迎的樣子。」
408 的大哥直接發一段粗獷的長語言。
「她就是太閒了,天天刷手機短劇,才把腦子刷壞了。她去哪兒,不是把短劇聲音放得震天響?上周,我在地庫看見她穿著旗袍,在一輛奧迪面前拍照。她看見我,居然叫我不要暗戀她,說這車就是她追求者之一,停在地庫找她的!」
說罷。
還附上了穿著靛藍色旗袍的邵洋洋,在一輛奧迪面前搔首弄姿的靚照。
視線看得出是偷拍。
但掩蓋不了邵洋洋的姿勢透出來的自戀與浮誇。
旗袍不是傳統款。
不僅開叉快提到腰了,上半身的布料到處開洞。
群里的一句點評挺中肯。
「這是把旗袍當情趣內衣穿了。」
相片里邵洋洋背後的那輛眼熟的奧迪引起了我的注意。
這不是沈豪新提的車嗎?
車牌號也對上了。
我不禁對著沙發上正在看公司彙報的沈豪說。
「還工作呢?收你的來了!」
3
沈豪拿過我的手機,看著業主群里的消息。
臉色像染上了墨汁,隨時能滴出水來。
特別是看見邵洋洋和他愛車的合影。
沈豪眼神一下子就變得尖銳。
要知道,那輛車是沈豪心心念念多久才提的。
特別是相片里的邵洋洋大大咧咧地坐在了他的車前蓋上。
雙眸含春。
俏皮嘟嘴。
雙腳凌空。
……
群里消息:「趕緊刷掉,不要辣我眼睛!」
沈豪喃喃道:
「噁心!真髒!這個女人……」
我忙把他安撫了下來。
「咱們今天已經報過警了,她已經被警察帶走了。」
沈豪還是壓不下陰鷙。
「她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我意識到她不對勁,已經躲著她了。」
「她憑什麼覬覦我?還敢噁心我!」
哦?
我眼眸一縮。
女鄰居是什麼時候接近沈豪的?
沈豪回憶起來:
「具體不記得時間了,最近我一進幸福小區,就有一種被人盯著的感覺。」
「半個月前,我在電梯里遇見了那個女人。一開始我沒記住她長啥樣,就被濃重的香水給嗆咳嗽了,她還給了我一張紙巾,結果香味更濃了。」
「之後,只要我一來小區,就能遇見那個女人。有時候在樓下花園,有時候在附近綜合體的大型商超。地庫、電梯,甚至在陽台上,我都能看見她在樓下遛狗,正好抬頭四十五度角不偏不倚地看著我……」
「今天才算是我和她第一次正面溝通,結果到她嘴裡,變成我天天在小區里和她製造偶遇?」
說到這裡,我不由追問。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不想讓你擔心我的病,又覺得可能是停藥產生的……幻覺?」
沈豪像是竭力隱忍著那些負面情緒了。
我很心疼他。
4
一聯想到今天那個包裹雖然寫著我的聯繫信息。
可翻遍我和沈豪的所有購物帳號,根本就沒有對應的物流單號。
基本可以斷定了,取錯包裹的事兒根本不是意外,就是邵洋洋蓄意為之。
她故意和我們發生衝突,設計好了要和我們糾纏不休的。
第六感告訴我。
這個女人能蓄意盜取我的個人信息,那之後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為了避免影響到沈豪的情緒。
第二天上班時,我收拾了簡單的行李。
先搬離了小區,住進了沈豪的公寓。
結果。
還真印證了我對邵洋洋的預估。
邵洋洋被保釋出來的當天晚上 1 點多,就衝到我家門口哐哐砸門。
「307,你個不要臉的騷貨,你憑什麼搶走沈豪!」
「你在裡面裝什麼死,擺什麼大婆的架子?我告訴你,不被愛的才是賤人小三!」
「我愛沈豪,沒人比我更了解他,上天註定我們相識相愛,你別想阻止我們!」
監控里,邵洋洋激動得扭曲的五官,無一不在痛訴我的殘忍與不要臉。
這種神經病,但凡能講道理,至於惹得業主群里天怒人怨?
接著。
同層的鄰居喊來了民警。
物業直接把邵洋洋同住的家屬也喊來了。
可邵洋洋和丈夫是分居狀態。
兩個兒子也都辦了住校。
來的是一對農村夫婦。
面相一看就知道是邵洋洋的父母。
一樣的囂張蠻橫、無知耍混。
老頭上來就一句濃厚方言口音的普通話。
「你們憑啥子阻止我女兒耍朋友?」
老婆子啐了一口濃痰。
「別以為我們農村人好欺負,不管是村長、鄉長,還是市長在我們面前,都得客客氣氣地說話!」
什麼是道理?
什麼是邏輯?
所有人、所有話到他們這一家面前,統統不好使。
物業、民警忙活了大半宿,才把邵洋洋一家給「請」走了。
大半夜好多業主都被吵得睡不著,乾脆在群里吐槽,間接給我整上了「現場直播」。
「就是這對臥龍鳳雛老 cp,警察每回都拿他們沒辦法。」
「前年邵洋洋就因為小兒子考差了,尋過同小區同學的晦氣。那家人一開門,就被老頭倒地訛了一大筆!」
「去年 C 棟獨居的漂亮女生。明明是邵洋洋大兒子拿望遠鏡偷窺別人,卻被邵洋洋上門找茬,還讓老婆子拿剪刀要剃女生頭髮。還好人家男友在,不然都不知道會被打成什麼樣!」
我還以為邵洋洋是生活太過無聊,過分關注短劇和小說,才把腦子看崴掉了。
沒想到,她家是一家三代、從老到小的全員惡人啊!
5
第二天早晨。
我和沈豪一邊吃早餐一邊說了昨晚的事兒。
沈豪一臉陰沉。
「他們如果真的闖進去了,怎麼辦?」
「我可以動手嗎?」
我搖頭。
「沈豪,還沒到那一步呢。」
「我們要結婚了,要有一個家了,不要再產生那些念頭。」
幸福小區那套房子是我爸轉給我的婚房。
年頭重裝的時候,我爸親自看顧,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
別說邵洋洋沒本事砸開,她要是把門砸開,我還能多告她幾條類似私闖民宅、破壞財物的罪名!
沈豪默默地放下了手裡的三明治。
「真讓她賤到我們,我還得忍著噁心去料理。」
「這種人……真該慶幸有法律保護了他們。」
那確實是。
法院、警局都搞不定的神經病,我一個正常的要工作要生活的人,怎麼可能降得住?
想了想。
反正要結婚了,我就繼續住在沈豪家好了。
沈豪也把那輛奧迪送去大洗。
相安無事過了一周。
有天午休。
同事小李神神秘秘地扯了扯我的袖子,讓我看她手機的朋友圈。
「旖旎,你和沈豪不是訂好了日子要結婚嗎?這好好的宴會廳怎麼給退了?」
哈?
我定睛再看朋友圈的某條信息。
說某酒店國慶節有個宴會廳被退掉了,讓有需求的顧客可以隨時聯繫酒店預訂。
可日期不就是十月三日,我和沈豪要辦的那場婚禮訂下的酒店宴會廳嗎?
再三核實是真的。
我呼吸都緊了。
連忙截圖發微信給沈豪。
怕他沒接到,還忙打了電話過去。
沈豪接到電話,語氣變得冷硬。
「她怎麼敢毀了我們的婚禮?她怎麼敢的!」
「旖旎,我們好不容易才要結婚了,她為什麼要逼我們?」
我忙勸他冷靜下來。
「沈豪,事情還沒到那一步,你答應我,按正常人的方式去處理好嗎?現在當務之急,是和酒店聯繫。」
沈豪依言去辦。
過了小半天。
沈豪才發了一條語音給我。
「旖旎,上午的時候,酒店接到有人冒充你的名義,說我們婚事黃了,婚禮取消了,還說訂金不用退了,只要酒店儘快處理掉宴會廳!」
我氣得拿手機的手都在抖。
「那現在怎麼樣了?」
沈豪頓了頓,道。
「宴會廳保住了,酒店那邊承認是他們的錯誤,有些費用給我們免了……」
「旖旎,我們還能結婚,我……沒事了。」
沈豪是沒事了。
可我被一口惡氣堵在胸口,整個人憤懣難舒。
理智作為繩索,把從前封印在記憶深處的那口棺材,正在慢慢破土而出。
6
下班回家。
我在之前加的社區團購群里,精準無誤地找到了邵洋洋的微信。
因為微信頭像就是邵洋洋在沙灘散步的半身照。
邵洋洋穿著土廉感的緊身俗媚連衣裙,大片露膚,胸形挺拔,身材壯盈,凹凸有料……
朋友圈根本沒設限。
陌生人都可以看到她置頂的一條朋友圈。
「自小長在農村貧窮家庭。」
「十三歲被人霸凌逃出學校。」
「十四歲進廠被多名男人追求,仍舊堅守真愛。」
「十七歲未婚生娃,勇敢當媽!」
「今年三十五歲,離婚帶娃又怎樣?」
「為了我與心愛的人的幸福,機智退掉了普女小三精心籌備的婚禮宴會廳,歸來我仍是最棒的小羊!」
還附上了緊握拳頭、眼眸含得意、滿臉得逞笑容的九宮格相片。
我腦子瞬間像被核彈原地擊中了。
「轟」地一聲。
蘑菇雲升天。
全世界只剩下空白了。
被理智層層捆綁進的那口棺材,終於是冒出了記憶的土壤!
這時候,沈豪也回了家。
看見沙發上的我,他卸下了偽裝成正常人的略顯冷漠的面孔。
開始在屋內煩躁地踱步,攥緊拳頭,目眥欲裂地訴說今天發生的事情。
「旖旎,我今天去拿車了!結果又遇見賤人!」
「兩個十幾歲的男孩伸手就管我要錢,說什麼他媽的叫他們來?」
「說我身價上億的霸總,區區幾十萬的見面禮,為什麼不給!」
「我當然不給啊,他們還敢對我動手動腳,我差點沒把他們頭扭斷。」
「旖旎,我答應過你,一定要當個正常人……你,你怎麼了?」
沈豪終於發現了我的神情也變得不正常。
我面色鐵青,把手機舉給他看。
沈豪瞧了一眼,眼神都直了。
「這個賤人!」
「宴會廳的事情是她!」
「那今天兩個男孩,也是她喊來的!」
我由衷道。
「這次,我不想再忍了。」
沈豪剛想說什麼。
他的手機忽然響了,是一個陌生來電。
一點開。
邵洋洋撩騷的聲調就傳了出來。
「親愛的,今天孩子們去看你了,你怎麼又害羞,一句話都沒留就走了!」
沈豪冷冷道。
「為什麼我拼了命才能做成正常人?」
「可社會就是能保護你們這樣的賤人?」
邵洋洋立馬歇斯底里地嚎了起來。
「沈豪,你怎麼可以罵我是賤人?你為什麼還不和施旖旎分手!」
「我知道施旖旎的家庭住址、工作單位。你要是不取消婚禮,我就去她公司、父母家鬧,我一定要……」
我火氣騰一下上來了。
奪過手機,也往聽筒吼。
「我知道你一家從老到小沒一個好東西!可我記得你還沒離婚呢,這麼著急找下家,不怕我聯繫你老公,送出軌證據嗎?還有你兩個還在念書的兒子,你不要臉,他們在學校也不要了嗎?」
「這一段時間,你造我黃謠,盜用我的個人信息退宴會廳……這樁樁件件,你不是玩得很得意?」
「名聲臉面,你個神經病豁得出去。我看你全家的命豁不豁得出去……你信不信,我會拿刀進你家裡,捅進一個個人的身子裡!」
7
我聲線才飆了個高音。
邵洋洋啪嗒一下就掛了電話。
沈豪也怔愣了一下,自嘲地笑。
「早知道,是欺軟怕硬的主兒。我們要什麼正常人的體面,直接發癲和她鬧啊!」
這句話正中我的心坎。
邵洋洋乾了那麼多缺德事,不是我們軟弱怕事不報警。
而是業主群里,不止一個人告訴我們。
邵洋洋有醫院出的確診書。
她就是有病。
間歇性的精神分裂。
熱衷妄想,還愛狂躁。
她家老頭、老婆子說不準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