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千金,30 歲時親生父母拖著衣箱,帶著兒子和假千金來我家認親。
我養母周艷紅躲在我身後攥著我的衣袖,哭唧唧地說:
「對不起,然然,是我搶了你親生媽媽的位置,我現在就離開這個家,不礙他們的眼。」
親生父母則是表現出了一副理所當然的姿態。
我頓時冷著一張臉:
「一來就鬧得家裡雞飛狗跳,非要逼走我養母你們才滿意是不是,我養母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養著別人的親生女兒這麼多年,她不僅是無辜者,還是受害者,你們既然回來,就是一家人,應該和她好好相處。」
我的豪門老公顧承硯怫然不悅:「到底是破落戶,一點良心都沒有,上不了台面。」
我七歲的兒子衝著我親生母親喊:「我外婆只有一個,你不要妄想成為我的外婆。」
我親生父母張了張嘴似要辯解,卻說不出一個字。
那副理所當然的神色也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慌張和委屈。
1
我和親生父母是第二次認親了,第一次認親是在我十六歲的時候。
那時我和我養母在農村相依為命,親生父母還是豪門。
他們的管家開著勞斯萊斯找上了我,說我是豪門千金。
我被這個消息驚得喜不自勝,原來我是豪門千金,好日子也是輪到我了。
我與養母揮淚告別,回到了親生父母家,才發現迎接我的不是好日子,而是痛苦不堪的噩夢。
僅僅半年,我就跟個落水狗一樣被趕出了家門。
回到養母家我哭著和她傾訴我受到的種種冤屈,養母心疼地安慰我:
「他們不要然然是他們有眼無珠,你永遠是我最寶貴最優秀的女兒。」
2
養母此時作出哭唧唧的樣子不過是故意做給我親生父母看的,為的是將我當年所受的遭遇原封不動地還給他們。
當年管家領著我踏入親生父母家門時,見識狹窄的我立即被家中奢華的裝飾給震撼得目瞪口呆。
在大廳坐著的人朝我射來審視的目光,管家和我說他們就是我的親生父母,我連忙低著頭心懷忐忑地走到他們面前,而後時不時抬起眼皮看他們一眼。
我親媽李宛宛皺了皺眉,嫌棄地開口:
「在農村生活了十幾年,果然一點見識和涵養都沒有,這只是咱們家最普通的別墅之一,你就看得目瞪口呆,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見到自己親媽也不會叫一聲,真不知道你養母怎麼教你的。」
「還有你那偷偷摸摸的眼神,跟做賊一樣。」
「我看你是真被你養母養廢了。」
一句句挑刺的話語令我無從反駁。
我親爸陳景鈺也氣惱地沉聲道:
「既然回來了,就好好學習下規矩,把你那些鄉下習性改掉,免得出去丟了陳家的臉面。」
「這叫什麼事,我的親生女兒怎麼會是這樣的。」
原來在他們看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我的頭不由得低得更深了。
3
緊接著一個皮膚白皙,打扮精緻的少女拖著行禮箱從樓上下來,在她身後一個英俊帥氣的年輕男人拉著她。
「淼淼,聽哥的,別走。」
她是和我調換身份的假千金陳淼淼,她走到我親生父母的面前,仰起堅強的小臉,眼眶裡的淚水卻不停打轉。
「爸媽,我搶了姐姐十六年的身份,她現在回來了,我就把這個身份還給她離開這個家,不礙姐姐的眼。」
陳淼淼的哥哥陳況立即兇惡地將矛頭對準了我:
「都是你這個鄉下來的土包子,如果不是你,淼淼根本不會離開這個家。」
「我告訴你,就算你將淼淼趕出去,我也不會認你這個妹妹。」
他的大嗓門嚇得我肩膀一縮,不敢吱聲。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對我,明明我才是他的親生妹妹。
陳淼淼懇求道:「哥哥,你別怪姐姐,是我自願要走的。」
陳況憐惜地摸著她的後腦勺:「淼淼,你就是太善良了,被人欺負到頭上了還幫她說話,你叫我怎麼放心你離開。」
我親媽苦口婆心地勸說:「淼淼,你哥說得不錯,而且你被調換不是你的錯,怎麼能說是你搶了你姐姐的身份,你也是無辜的啊。」
我親爸因氣惱而緊皺的眉頭如墨般化開,滿臉堆笑地討好:
「淼淼,我們養了你這麼多年,不是親生更勝親生,這十六年的感情你真的要捨棄嗎?」
陳淼淼「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撲進陳景鈺的懷裡:「爸爸,我也捨不得你,只是…只是姐姐她會怎麼想?我們應該顧及她的想法,她在外面過了那麼多年的苦日子。」
陳景鈺臉色又是一變,似在強壓著怒氣,轉頭對我說:
「你怎麼還不表態?非要逼走淼淼你才滿意是不是?」
我從始至終一句話沒說,他們卻把逼走陳淼淼的帽子蓋在我頭上。
我心中惶恐,不敢忤逆他們,趕忙對陳淼淼說:「妹妹,不要走,以後我們和親姐妹一樣好好相處。」
而後我就看到伏在陳景鈺懷裡的陳淼淼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天真的我愕然無比,接著聽見她說:「姐姐,你真的願意原諒我嗎?」
「願意願意。」我連連回應。
我以為這樣他們就能結束對我的指責了,可陳況卻對我不依不饒。
「你要不要臉,一回來就把自己當這個家主人了是吧,還說原諒淼淼,淼淼是無辜的,你有什麼資格說原諒她。」
我結結巴巴道:「不,不是,我沒有。」
經陳況這麼一說,我親媽立即反應過來,眼神里竟浮現出一絲厭惡。
「真是貪得無厭,你要是有淼淼一半懂事就好了。」
我咬著下唇,極力憋住眼淚為自己打氣。
我想他們只是不解我,等相處一段時間後就會改觀了。
4
我養母周艷紅沒有就此打住,轉身提了一個空的行禮箱出來:
「然然,承硯,乖孫,你們別怪他們,是我自願要走的。」
我扶住腦門,一臉無奈:「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人善被狗欺,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善良。」
「被人欺負到頭上了還幫他們說話,離開了這個家我怎麼放心?」
我兒子兇狠地衝到我親媽李宛宛身前用小拳頭捶打她:
「都是你們這些壞人,要不是你們,外婆就不會想走。」
「打死你們這些欺負我外婆的壞人。」
顧承硯聞言勸道:「媽,你把然然當掌上明珠養了那麼多年,真的捨得丟下她不管嗎?」
我養母聞言悽然落淚:
「我也不捨得然然啊,但他們才是然然的親生父母,我只是個養母,我不配留在這。」
顧承硯陰鷙的眼神有如利劍般落在陳景鈺幾人身上:
「你們怎麼還不表態?也覺得她不配留在這?」
李宛宛狼狽不堪地招架著我兒子的捶打,費了好大勁才將他雙手緊緊抓住。
她沒了從前那副高高在上的態度,而是臉色通紅,屈辱至極。
我心中一陣暢快,我可是等這一天很久了。
我悠悠開口:「我老公問你們話呢,你們應該清楚,沒有他的允許,就算我同意,你們也住不進來。」
李宛宛看了我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怨毒之色,而後才不情不願地對我養母哀求道:
「姐妹,別走了,我們以後一起像親姐妹一樣好好相處。」
我養母擦了擦眼淚,眨巴著眼睛說:「你們真的願意原諒我嗎?」
5
事到如今,李宛宛哪能不明白我在報復他們,要是自己說願意,我必然會說她要不要臉,一回來就把自己當這個家主人了。我養母是無辜的,她有什麼資格說原諒。
因此她勉強笑著說:「姐妹,你說什麼話,你又沒錯,我有什麼資格說原諒。」
顧承硯眉頭一挑,沒好氣道:「我媽如此低聲下氣地求你原諒她,你還在這陰陽怪氣,可真有心機啊。」
我盯著她,然後搖了搖頭嘆氣道:「你太讓我失望了。」
我養母再次哭唧唧道:「然然,你親生母親這麼討厭我,我還是走吧,你和承硯別再挽留我了。」
顧承硯一語不發,面色陰沉得能滴出水,臉頰兩側的咬肌因持續發力而緊繃出硬塊,手上一直盤的佛珠也重重地丟在了桌上。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在暴怒的邊緣。
我當即扶住他的手臂:「承硯,你別太氣了,氣壞了身子可不好。」
接著我對李宛宛冷冷道:「你要鬧到什麼時候?」
李宛宛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她驚慌失措地補救:「我願意原諒,承硯你別生氣。」
既然是原封不動的報復,自然過程一個都不能少。
我嘴角一歪:「你要不要臉,一回來就把自己當這個家主人了是吧。我養母是無辜的,你有什麼資格說原諒?」
顧承硯臉上浮現出一抹厭惡之色:「真是貪得無厭,然然,你親媽有你養母一半知足就好了。」
原諒不是,不原諒也不是。李宛宛再也繃不住了,她氣得渾身發抖:
「然然,你是不是故意報復當年我們這麼對你的?」
果然刀子落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啊。
我點點頭說:「是啊,現在知道委屈了?」
李宛宛不由地加大了嗓門:「那不一樣,我是你親媽,親媽教育自己的孩子天經地義,你怎麼能這樣對我,你這是不孝,我當然委屈。」
我譏諷道:「你也知道是我親媽,誰家親媽會把自己女兒趕出家門的?」
李宛宛尷尬了一瞬,便理直氣壯地說:「就算把你趕出去,我也養了你半年啊。」
我淡淡道:「那這次你在我家也住半年吧。」
我兒子拍手鼓掌:「太好了,壞人只住半年就走咯。」
李宛宛僵了僵,猛然意識到她們現在的處境,神色一陣變換,最終不情不願地哀求:
「然然,媽知道錯了,別和媽計較。」
我心中冷笑,她不是知道錯了,而是知道沒有我就過不上豪門生活了。
我在他們家時,他們不允許我吃飯,大雨天讓我在門外跪一天,我滿身是傷從學校回來,他們不聞不問,還責怪我不和同學們好好相處,就知道惹是生非。
想起這些,我情不自禁握緊了拳頭,手指甲都要掐進掌心。
我怎麼能不計較?
6
自進入我家就一直沉默的陳淼淼此時撅起嘴,泫然欲泣:
「姐姐,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你如果還怪我,那我離開好了。」
我不禁閃過一絲訝異,這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這茶言茶語,做給誰看呢?
我親生父母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脫口而出:「淼淼,你是無…」
他們說到無辜的「無」就沒聲了,低下頭不敢看我。
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然後說:
「那你走吧。」
放在我回陳家時,我敢說這句話,想必我會第一時間就被趕出去。
可現在,只能說攻守易形了。
平淡冷漠的話語陡然間令空氣都凝固了,陳淼淼設想大家求她別走的場面沒有再出現。
她可憐巴巴地看了看我親生父母,又看了看陳況,再看向我養母,最後目光落在了顧承硯身上。
那楚楚可憐,含情脈脈的神態甚至都讓我覺得顧承硯和她有一腿。
顧承硯直接翻了個白眼。
7
陳淼淼說走卻挪不動一步,只能站在原地尷尬得腳趾摳地。
親生父母終是不忍心她受委屈,還是開口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然然…」
我揮手打斷他們的話,不容置疑地說:「夠了,想走你們可以和她一起走。」
我親生父母頓時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
「我受不了了,周然,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我們,不就是想讓我承認你是我的親生妹妹嗎?好了,我現在就認你這個親生妹妹,你滿意了吧。」
我親哥陳況大吼一聲,雙目通紅地走上前一步,仿佛做這個決定付出了極大的犧牲一般。
我嗤笑一聲,回到陳家那段時間,我為了讓陳景鈺認我這個妹妹,像個奴隸一樣鞍前馬後,反而受到他一遍遍地羞辱。
他和人飆機車摔斷了手,他故意叫我每天給他喂飯,卻又侮辱我說我犯賤,想趁虛而入,占據陳淼淼在他心中的位置。
在學校,讓我在他打完籃球給他送水,他反手就打飛,大聲說他不會喜歡我的,能不能離他遠點,看到我就噁心。
我榮獲陳況舔狗稱號,受盡同學嘲笑和霸凌。
一想起這些我就厭惡過去的自己。
我漠然道:「你也走吧。」
陳況一愣,隨即惱羞成怒:
「好好好,你是不是覺得沒有你我就活不下去了?」
「我告訴你,就算是死也不會再踏進你家一步。」
「這個機會只有一次,你沒有把握住就會永遠失去。」
「你求我回來也沒用,我要讓你一生活在悔恨之中。」
陳況拉起陳淼淼就要往外走,可陳淼淼腳下好像釘在地上一樣分毫不動,然後又抽回了自己的手。
陳況步伐一滯,便回頭冷峻地對我說:「你現在後悔了沒有?」
我驚呆了。
「沒有。」
他臉色難看,然後向外走去,三步一回頭,走得極為緩慢,像是拉肚子要憋不住了。
可沒有人留他,他沒有他想像中那麼重要。
8
陳況走後,我帶他們三個去選房間。
一間房間是我養母的房間,裝修精緻,面積寬闊。
另外兩間是簡陋的儲物間。
狗都知道哪個房間好。
三人的視線全聚焦在養母的房間中,可面色卻遲疑不定。
原因無它,因為我回陳家就是這麼選的。
他們很清楚當初我選房間是怎麼回事。
當時我單純樸實,根本沒察覺他們的意圖,在我選擇了好的房間後他們便心安理得地對我進行了批判譴責。
李宛宛輕飄飄地說了句:「你選的是淼淼的房間,她認床,在其他房間她睡不著,你確定要搶她的房間?」
陳淼淼甜甜地說:「沒關係的,姐姐喜歡這個房間,我就讓給姐姐。」
陳景鈺說:「你如果非要這間房我們肯定不會反對的,但我希望你更懂事點。」
「你要是有陳淼淼一半懂事就好了」這句話猶在耳邊,我生生咽下嘴中認床可以把床搬走的話,決定不選好的房間。
我明白一旦我硬要選好房間,他們就會夸陳淼淼善解人意,而我則是個十惡不赦的人。
果不其然,下一秒陳況就破口大罵:「你心腸怎麼這麼惡毒,不僅想趕淼淼走,還要搶她的房間,下一次是不是要她的命?」
我螞蟻都不敢踩死,怎麼敢要人命?
為了證明自己我立馬走進儲物間說要這間房。
9
李宛宛指著儲物間說:「這是儲物間,哪能住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