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祁正婚變了。
民政局裡。
工作人員問離婚原因,他非說我嫌貧愛富,瞧不起他是個挖下水道的。
我氣笑了。
挖下水道掙的那仨瓜倆棗都貼補三兒了,說我嫌貧愛富?
我狠狠地瞪他一眼:「癩蛤蟆長得丑,玩得花!」
祁正冷笑:「你都不是我老婆了,管我玩什麼花。」
一旁工作人員,朝我們豎起了大拇指:「一個嫌貧愛富,一個花心蛤蟆,般配!」
我跟祁正難得異口同聲:「滾!」
1
從民政局出來。
祁正舉高離婚證,對著湛藍的天空拍照片。
變換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姿勢。
自拍也就算了。
還比耶!
「......」
這是要發朋友圈,宣告自己恢復單身的節奏啊?
領結婚證的時候,也沒見他這麼急不可耐!
我氣不過,搶上前去,在他膝彎上踹了一腳。
祁正雙膝「撲通」一聲,重重跪倒在地,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起身怒罵道:「你有病啊?踢我幹什麼?!」
我不理他,坐上車,重重關上車門。
「喂!我在跟你說話呢!」
「我警告你,我跟你已經離婚了,你再敢對我動手動腳,就不是家暴這麼簡單的事了。小爺我要告你故意傷害!」
我本來都打算開車走了。
聞言,淡定打轉方向盤。
一腳油門踩到底,轟轟兩聲,朝祁正徑直衝去。
祁正大吃一驚,迅速閃身,堪堪避開。
他不可置信道:「我真操了!你來真的?你瘋了嗎?!」
我把左手伸出車窗,舉高,豎了個中指。
心情大好!
2
回辦公室操勞到晚上六點才下班,身心俱疲,將離婚證丟進抽屜里。
然後把自己扔到床上。
這套房子是當初我跟祁正結婚時買的,離婚分財產的時候給了我,至於他搬去了哪裡住,我不知道。
大概是回他爸媽家了吧。
那麼大一個房子,說不要就不要,離婚的決心可見一斑。
離婚,是他主動提的。
理由很欠抽。
他說他要趁現在身體年輕,兜里有錢,去體驗一把當海王的快樂。
功成身退後再找一個年輕鮮活的女孩子,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
我操了。
問他抽哪門子風。
他冷笑:「怎麼,你把白月光放在心裡不死不休,就是情深意篤、可歌可泣。我追尋真愛就天理難容了。」
「閉嘴吧你!你要是外面有人了就直說,別找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把髒水都往我身上潑。挖下水道的渣男!噁心!」我氣得口不擇言。
祁正一下站起:「離吧,別叫我下水道的爛泥污水髒了你林大小姐的千金之軀!」
「離就離!」
然後就離了。
兩天的時間,結束了三年的婚姻。
3
因為祁正 Ins 的緣故。
短短半天,我手機差點被打爆。
有好友的。
有爸媽的。
我起身給卡頓的小碗裝滿貓糧,蹲在地上,邊看貓吃飯邊給老媽回了個電話。
老媽覺得天都塌了:「這就離了?」
「嗯,離了。」
「你們現在的這些年輕人啊,總是把婚姻當成兒戲。不計後果,不負責任!」
我安慰道:「凡事都要往好處想。不是您自個兒說的嗎?趁年輕的時候趕緊把婚結了,就算過不下去了要離婚,依舊可以年輕的開始下一春!」
「......」
老媽被氣得心絞痛:「我說的話多了,你就記住這一句?!」
4
確實,當初結婚的時候,老媽就送了一籮筐的祝福。
還有一籮筐對我的警告。
在老媽眼裡,祁正就是個完美的結婚對象。
相貌好,高知家庭出身,父親是國內頂尖高校的院長,母親在外交部工作,他自己又是讀到博士的工程師,獎章一把一把的拿,自小就是爸媽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我家雖不是暴發戶,但架不住老爸老媽對知識分子有濾鏡。
他當初提親的時候老媽不知道有多高興,同時又平添憂愁。
自己家的豬拱了別家的好白菜,心裡或多或少是有點愧疚的。
可是,只有我知道祁正是個什麼玩意兒。
他嘴欠,手也欠。
面上乖一套,背後陰一套。
道貌岸然,經常把我氣到哭。
不知道為什麼,婚後的祁正身上那股人夫感好像藏無可藏了。
結婚的時候我還在讀書,他就給我開了不限額度的附屬卡。
每天按時按點回家。
變著法地給被畢業課題逼瘋的我準備宵夜。
出差應酬都會事先簡訊報備,確保祁太太能夠實時掌握祁先生的動向。
我懶惰,洗衣機都不會用,所以家務活也一直是他在做。
甚至結婚後,某些方面一度還挺和諧的。
但是吧,祁正是母胎 Solo,我也是。
因為從小一起打架到長大,我對他沒什麼溫情。
他對我也挺陰陽怪氣的。
所以熱戀什麼的在我和他之間,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去年祁正團隊順利拿下某跨國鐵路的承建權,他們老總在遊輪上訂了一桌晚宴慶功,對連日來陪著他四處征戰的幾位戰友表達謝意。
席間祁正偷偷帶我溜出去,到船頭欣賞海上的落日餘暉。
因為克羅埃西亞的海景足夠迷人,且他看過的經典愛情電影大多和遊輪掛鉤。
那時正值冬季,海上凜冽的寒風迫得我不得不縮在厚厚的毛毯里。祁正擁著毛毯,同時也擁著我,喜氣洋洋道:「很美吧?是不是超浪漫的?!」
我望著夕陽下一望無際的金色海面,吸了吸鼻子,道:「凍死過人。」
他扶額頭痛道:「已婚婦女果真是世界上最無趣的種群!」
極富浪漫情懷的祁正,或許在這三年的婚姻里,一直渴望能有個知情識趣的女孩子,陪他體驗一把轟轟烈烈的愛情吧。
5
渾渾噩噩一覺醒來,看著身邊空落落的位置,恍惚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哦,我離婚了。
赤足走出房間,站在空無一人的家中,竟破天荒生出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大概離異初期都會有些不適應,就像結婚初期一樣。
習慣就好,習慣就好啦。
今天出了大大的太陽,我用牛奶給自己泡了杯麥片,哼著歌去給卡頓喂食。
我叫了幾音效卡頓,樓上樓下找了一圈都不見它的蹤跡。
我的第一反應是它掉到樓下去了!
這裡是七樓,卡頓經常順杆爬下樓去找流浪貓玩,玩夠了再坐電梯回來。
小區的管理員都認識卡頓,會給它開門禁,按電梯。
可是卡頓隨我,是一隻喜歡賴床的懶貓。
我調出監控,邊喝麥片邊在電腦里找卡頓。
時間條慢慢往前推,監控區忽然出現一道鬼鬼祟祟的高大黑影!
我心裡咯噔一下。
第一反應就是家裡遭賊了!
湊近細看片刻,搖了搖頭,十分不齒地鄙視道:「祁小正,你這個偷貓賊。」
6
從祁正的死黨李科那旁敲側擊一番,得知祁正沒回他爸媽家,而是住進了他們公司的員工宿舍。
聽說是被他爸媽掃地出門了。
李科幸災樂禍道:「林恩,聽說你把我們家嬌嬌踹了?夠狠,夠颯,相當牛逼啊!」
「不是,他踹的我。」
「別開玩笑了!」
他咬著煙,一副小爺我不好騙的德行。
「嬌嬌拿你當眼珠子,他踹你?那他哭個什麼勁兒?」
「他哭了?」
「啊。稀里嘩啦,跟不要錢的水龍頭似的,哭得我心都碎了。」
「......」
祁正哭,我是信的。
並且深有感觸。
別看祁正自小就是個又拽又野的中二少年,其實特感性,看個《忠犬八公》都能哭濕兩包紙。
從電影院回家的路上要是再遇到什麼貓貓狗狗的,還能再哭一包。
怎麼哄都沒用。
祁嬌嬌就是這麼來的。
關鍵是,哭就哭吧,偏那貨還死不承認。
特倔。
特要面子。
八成又是被李科拉去看什麼催淚大片了吧。
祁嬌嬌。
7
員工宿舍在城東。
因為是他們公司開發的小區,挺高檔的,用的還都是密碼鎖。
我站在門外思考片刻,試著輸入一串數字。
門「嘀」一聲,開了!
竟然跟我家的密碼一樣一樣的。
天助我也!
悄咪咪溜進去,果然看見卡頓的貓糧和小玩具都在這裡,小聲喚:「卡頓,媽媽來救你了。」
房子裡靜悄悄的。
沒貓應我。
我挨個房間去找,瞥見茶几上散落著兩張紅鈔票,心道一聲邋遢鬼,然後將其拿起折好,塞進褲兜。
接著找。
「卡頓?」
「卡――頓?」
「卡......」
這時,從我身後傳來一聲輕笑,一個聲音道:「唱戲呢。」
我嚇得尖叫一聲,如撞鬼般倏然回過頭。
「誰!」
「私闖民宅,竟還好意思問我是誰?林恩,你的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
這聲音是從頭頂傳來的。
我抬頭望了一下,見一隻攝像頭在對著我動。可想而知祁正此時定是坐在監視器前,且定是一副賤了吧唧的德行,而我方才鬼鬼祟祟找貓的行徑,大概早已經被他盡收眼底了。
我又氣又惱,又尷尬,叉腰直面探頭,道:「祁正,你個喪盡天良的偷貓賊,你把我的卡頓怎麼樣了?快快還我貓來!」
祁正懶洋洋的聲氣道:「卡頓是我撿的,也是我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它最愛我,什麼時候成你的貓了?」
離婚的時候,祁正連房子都不要,偏偏要跟我搶卡頓的撫養權。
為了早日離婚好去風花雪月,鬧了兩天,最後連貓也不要了。
我以為他已經死心,沒想到在這等著呢。
我氣得跺腳,大罵:「祁正,你無恥!」
他只是笑,厚顏無恥地說道:「想見卡頓也不是不可以,求我啊。」
「你!」
「林小恩,麻煩你一分鐘內從我家裡滾出去。錢留下,門帶上。不然我就報警讓警察叔叔抓你哦。」
「......」
8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肺都要氣炸了!
班也沒心思上了,我開車直奔工地而去。
卡頓!
不要怕,媽媽來了!
祁正大學學的是土木工程,奮鬥到現在,早已經是具有修鐵路,建橋樑資質的高級工程師。
他熱愛他的事業,每次吵架吵不過,只要陰陽怪氣他是個挖下水道的,他就會氣得跳腳。
「林恩,你再說一次看看!」
「馬里奧!」
「啊!」
一路跟工人打聽祁正,等在鐵棚下找到他的時候,他正枕著手臂躺在那裡小憩。
六月中旬,京州很炎熱了。
工地上更甚。
臨時搭建的木板床又硌又硬,處在鐵棚下又混了一層混沌的悶熱,他居然就這麼隨意地躺在上面睡著了,這般隨遇而安,倒是叫我蠻佩服的。
卡頓也在這裡,肉乎乎一團趴在祁正的腿上,打起微微的呼嚕。
一人一貓,酣然入睡。
如同走進宮崎駿的動畫里。
我只覺得這一瞬間,連帶著祁正也可愛起來了。
放輕腳步走到床邊坐下。
卡頓警覺地睜開眼睛,一見到我,快樂地跳到我身上,毛茸茸的腦袋拱著我的臉,似乎期待著一個親昵的舉動。
我便將卡頓抱在懷裡,手指輕輕抓撓它的肚皮,默默凝望著他。
修長的眉毛,俊挺的鼻子,熱汗將他臉上的塵土衝出溝壑,灰頭土臉的模樣像極了流浪漢。
手上還抓著一捲圖紙。
褪去了工作時候的凌厲,看著竟有些柔弱,和一絲不輕易示人的疲憊。
看著看著,我忍不住伸手去擦他臉頰那點泥土。
他有些不耐地皺起眉,慢慢睜開了眼睛。
我嚇了一跳,一下子收回手。
祁正同樣嚇得不輕,一躍而起,大罵了一聲「我操!」,隨即一把搶過卡頓就護在了懷裡,戒備森嚴地盯著我。
「......」
我麻了。
「祁正,你丫是不是有病?!」
9
跟祁正回了他公司。
一路上我都在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希望祁正可以把貓還給我。
「鐵路修好了嗎?」
「地皮競標成功了嗎?」
「卡頓它還那么小,怎麼受得了顛沛流離之苦?!」
「喔,可憐的卡頓......」
我說得情深意篤,奈何祁正從始至終把貓抱得緊緊,連一根毛都不給我碰到,挑撥離間道:
「沒事沒事,爸爸不會拋棄你的。從今起咱爺倆相依為命,當單親貓貓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對不對?」
「......」
挑撥離間可還行?!
「祁......」
祁正已經抱著卡頓跳下車,六親不認地進了公司。
卡頓伏在祁正的肩頭,睜著兩隻圓圓的眼睛看著我。
嗚嗚嗚~
它捨不得我。
正想著要不要出其不意上手去搶,但顯然祁正這隻狗很警惕,我手剛一伸出去,被他巧妙避開。
祁正本就人高手還長,挾持著卡頓,一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架勢,腦子轉得還賊快,壓根不給我得手的機會。
兩三個回合搶貓大戰失敗後,我氣得直接扒住他的手臂,重重咬了下去。
「啊!」
祁正吃痛之下大聲慘叫,本能地抽手。奈何我咬得死死,怎麼甩都甩不掉。
他不敢置信地道:「林小恩,你屬狗的?!」
就在這時候,只聽「叮」的一聲。
身後電梯緩緩打開。
我鬆口回望。
就見電梯里走出來不少人,皆是西裝革履,蔣明開那張不動聲色的冷峻容顏在眾人當中,尤為醒目。
與之同行的是祁正的頂頭上司。
他見我扒在祁正身上,見怪不怪,但礙於合作方在,還是走了走過場斥責道:「哎哎哎,注意點影響!打情罵俏也分分場合,公司是給你們談情說愛的地方嗎?!」
蔣明開聞言略略抬眸,看見我們時,他的眼神震動了一下。
而我早已經呆住。
祁正似乎也沒想到,抱著貓的手緩緩落下,不動聲色地將我拉到身後,微微一笑道:「蔣總。」
「嗯。」
蔣明開也微微一笑,道:「小恩,好久不見呀。」
我不敢與他對視,聲音有些發抖:「......好久不見......明開哥。」
10
確實是好久不見了。
有多久?
七年。
整整。
11
林家跟蔣家。
算是世交。
小的時候老爸老媽忙生意,連天的出差,沒空管我。又擔心我一個小女娃獨自在家無人照料,就把我送去了蔣明開家裡。
因為認床,又想媽媽想得厲害,夜裡總會夢遊。
倒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就是三更半夜一個人走出房子,赤足站在院子裡鬼哭狼嚎,有些擾民罷了。
是蔣明開把我領回家的。
其實他不比我大多少,但是少年沉穩,哄我睡覺的時候特有安全感。
慢慢地,我不再夢遊,卻犯了個更嚴重的毛病。
我嚴重地依賴上了蔣明開。
「我要跟明開哥哥一起睡!」老媽回來了,我這樣跟她說。
老媽聽了直搖頭,說一個女孩子家,哪有這麼大了,還要跟哥哥睡的道理?
被人笑話,以後是要嫁不出去的!
蔣阿姨玩笑道:「嫁不出去又有什麼打緊,我們小恩那麼好,我一見就覺得歡喜。別人要,我還不肯!我們小恩,是要留給我家明開當媳婦的!」
當時年紀小,兩家生意上往來頻繁,關係親如一家。
要嫁給蔣明開,我高興了很長一段時間。
蔣家哥哥長得好看,睿智博學、謙遜律己,沉穩少年卻張揚地給了我所有的偏愛。
我沒有辦法做到不喜歡他。
可是他不喜歡我。
他喜歡的,是盛華集團的千金,辜辰薇。
他們兩個,年貌相當,志同道合。
一樣的攀岩愛好者,一樣的圍棋九段,一樣的熱衷學術。
他們一起泡實驗室,一起研究課題,一起代表學校參加各種競賽,名字總是同時出現在學術期刊上的兩人,在本碩畢業後共赴德國繼續學業、工作。
千里之隔,佳人在懷,我也沒有放棄過蔣明開。
即便在辜辰薇面前常覺自慚形穢,倒不是我不夠好,而是她太過優秀。
與蔣明開走在一起。
光芒萬丈,世界中央。
是連我,都不得不承認的般配。
可是,她能做到的,我又未嘗不可。
在之後近兩年的時間裡,我一改往日懶散姿態,於學業上廢寢忘食,焚膏繼晷,落下一身病痛。
結果就是,我如願以償地拿到了德國慕尼黑的入學通知書。
還有,他們二人喜結連理的消息。
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12
婚訊傳回國內那晚,我火燒了通知書,獨自一個人跑去酒吧街買醉。
邊哭邊喝。
眼淚拌酒,越哭越有。
一瓶下肚,忽然見對面不知何時已經坐了一個人,一手托腮,正盯著我看。
目光相接,我微微愕然。
那人卻笑吟吟地道:「林恩,能請我喝杯酒嗎?」
我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確定,眼前跟我說話的人真的是祁正。
隨即反應過來自己的模樣過於狼狽,只怕早就被他看夠了笑話,冷漠地道:「不巧,我錢沒帶夠,這一杯,怕是請不起了。」
祁正哈哈一笑,坐得更隨意了,道:「是嗎?既然你沒錢請我,那我請你好了!」
說罷招了招手,服務生就送了很多好酒過來。
我也不客氣,來者不拒。
13
那個晚上喝了多少,連我自己都不記得了。
只記得吐過一輪後,祁正將我背著離開酒吧,在賓館開了間房。
可能是擔心我醉酒回家被我爸媽罵。
他攛掇我喝酒,自己也怕挨罵。
他用熱毛巾幫我擦了手和臉,又喂我喝了蜂蜜水。
臨走前,他俯身摸摸我的發頂,溫柔地道:「晚安啦,林小恩。」
可是,仿佛只是電光石火的剎那,我忽然抓住他的手臂,另一隻手勾住他的脖子,深深地吻住了他。
酒醒了,事情也辦完了。
酒後亂性,除了尷尬沒有別的。
我與他各占據床頭床尾,開啟賢者模式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他煩躁地摸出煙和打火機。
一根香煙燃至半截。
我忽然問他:「祁正,你能娶我嗎?」
手一抖,煙頭燙到了他的手指。
「如果你願意的話,明天上午十一點帶上戶口本去民政局找我,我在那裡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