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等他的答案,撿起地上的衣服穿好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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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對於祁正會不會娶我,我一點把握都沒有。
前面說過,我跟祁正自小就不對付,見面不是吵架就是打架。
而且我不漂亮,也不溫柔,善良更談不上。
但就算這樣,到次日早上十點半,我還是出發去了民政局。
想著給他一個小時。
如果他來了,我就嫁。
如果民政局下班之前他沒有出現,我就走,當昨天的事情沒有發生過。
可是那天,我等到民政局下班也不見祁正。
在大廳等了半個小時,看著新人一波波進來,又一波波離開,只覺得心煩。室內暖氣悶悶的,更覺難熬,走出來在門外的台階上又坐等了半個小時。
十二月的冷風呼呼吹著我的臉,我的臉頰和手都要被凍僵了,不由自主抱住了胳膊,把臉藏在厚厚的圍巾里。
我並不覺得自己可憐,因為民政局門口的牆角下,還躺著一個流浪漢呢。
那流浪漢身上的羽絨服還破了一道口子,白色的羽絨隨風飄啊飄。他枕著一頂雷鋒帽,就這麼隨意地蜷在牆角睡著了,甚是淒涼。
工作人員幾次三番出來張望,皆道:「天子腳下啊!世態炎涼啊!」
「閉嘴吧!年紀輕輕的有手有腳,幹什麼不能混口飯吃,當乞丐?」
「我今早過來開門的時候他就守在這裡了,長得挺漂亮的一個男生,就是笑起來傻了吧唧的,大概是腦子有問題。」
「這麼慘。」
「要不還是報警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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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於同病相憐的惺惺相惜,我起身去馬路對面的便利店買了一些熱飲和麵包,將食物放在流浪漢身邊時忽然發現,這流浪漢怎的如此眼熟。
湊近細看......
媽耶!
祁小正!
「祁正?醒醒,不要睡了!」
我將他推醒。
他睡得稀里糊塗,一見我就狂怒道:「你到底怎麼回事啊?還有沒有時間觀念了,自己看看,都幾點了?我都要凍死了!」
我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我一早就到了呀,沒看到你。」
「我一個大活人杵在這,你看不到,你瞎啊?!」
「你凶什麼凶啊?!」
他起身靠牆坐著,撇開頭不看我。
鼻頭凍得通紅,漂亮的嘴唇抿起,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哄不好的那種。
彼此都有些面目難辨的時候,忽然他胸前的羽絨服動了動,然後從衣襟底下鑽出一隻瘦小的貓頭。
乃是一隻奶牛貓貓。
看起來不過足月,拳頭般大小,雜毛都被雪水黏在了一起。
我將小貓抱起來,它伏在我的掌心咪咪叫,伸出粉紅的小舌頭舔著我的手指。
柔軟酥癢的感覺拂過我的手指,我頓時喜歡上這隻小貓!
祁正拉著我從地上起身,摘下帽子,將貓咪放進裡面保暖。
祁大少爺還是有氣的,我看得出:「好好的一樁美事,都被你攪黃了。」
「那,回去?」
「休想!事兒還沒辦。」
到底趕在工作人員下班的前一刻,填資料,拍照,蓋章。
領完證出來,我們將小貓帶回了家。
還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卡頓。
16
祁正最後也沒有把卡頓給我。
臨下班前接到老媽電話,說是蔣明開登門拜訪,叫我回家吃飯。
「順便把小祁叫上!」
「叫他幹什麼啊?」
「你別管!我讓小祁去接你,這會兒應該快到了。」
我頭疼:「知道了。」
看來老媽仍賊心不死,還在做著我跟祁正重歸於好的春秋大夢呢。
剛走出寫字樓,就看到祁正倚在一輛銀灰色的汽車前,目光靜淡地看著前方的紅綠燈出神。
紛擾的人群從他車前橫過,映在他眼裡似空無一物。
回頭見了我,沉默了一陣,才起身道:「走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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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我和祁正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18
從前,祁正一家都住在京大的教師公寓里,而我跟蔣明開則住在一個小區。
每次回國,蔣明開都會來我家拜訪,順道檢查我的學習情況。
那似乎是我努力學習的,唯一動力。
得到蔣明開一個讚賞的眼神,是一件多麼快樂的事。
可自他出國後,蔣家的生意陸續轉移國外,房子空了,蔣明開也就再沒回來過。
連我結婚他都沒有回來,只讓人帶了頂珍珠皇冠給我。
那冠上的珠子顆顆盈潤,似淚非淚。
進了屋,阿姨已經擺了一桌的菜。
蔣明開坐在客廳里同老爸老媽說話。
彼時正值午後,窗外是夏日傍晚的火燒雲,絢爛的光線從巨大的落地窗外照進來,刺得我眼角沁出了點熱淚。
我依稀瞧見一個乾淨清瘦的沉默少年,順著那光線回過頭來。
那張臉一如初見的心無旁騖,雙眸熠熠生輝,薄唇輕抿,向上扯出一個寵辱不驚的溫暖笑意。
19
餐桌上,老爸跟蔣明開的話題還沒結束。
與老爸老媽中規中矩的做事方法不同,蔣叔叔是激進派,眼光毒辣,雷厲風行。
那時候道英哥也還在。
道英哥的行事作風比他爸更老練,更高杆,子承父業後繼續把公司發展壯大。
那時的蔣明開意氣風發、未來坦途,不屑商場上的汲汲營營、謀權奪利。
他生長在父母哥哥的羽翼之下,有足夠的資本足夠的理由在象牙塔裡面當他溫室的花,攻讀自己感興趣的專業,談幾場轟轟烈烈的愛情。
可是,一場疾病奪走了道英哥的健康,不足而立的年輕人,往後餘生卻只能與藥物和輪椅為伴。
不能說不殘忍。
道英哥生病後,蔣明開接手了家裡的企業。
虎父無犬子。
如今的蔣家已經是一個產業巨大的跨國企業,蔣明開更是屢登富豪榜,是國際炙手可熱的著名企業家。
大人聊生意經,我跟祁正則默默坐在一邊喝湯。
蔣明開比我們都年長,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我倆杵在蔣明開面前,真的就像兩個不諳世事的毛孩子,透著清澈的愚蠢的那種。
做事也不成熟,婚說離就離。
蔣明開略略吃了一驚,道:「為什麼離婚?」
老媽道:「你不要理。這兩個冤種就是上輩子來討債的,三天兩頭的拆家,沒一天省心。」
「我哪裡不省心了?是祁正要離的。」我一向誠實。
祁正比我更誠實:「我外面有人了。」
我繼續:「不止一個,他養魚。」
想起上次去他宿舍找卡頓,沒發現什麼女性同胞存在過的痕跡,八成魚塘還沒開張呢。
我看向他:「話說,你魚養得可好?」
「樂在其中。」
祁正眯起他迷人的電眼,笑吟吟道:「小小萌萌的特別可愛,動不動就咬人,她超愛我的。」
我潑他冷水:「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人家煩你,想咬死你。」
祁正戀愛腦正上頭,理直氣壯道:「她為什麼不咬別人,肯定是喜歡我。」
「......」
得了,這狗純純受虐狂。
話說回來,那麼天真幼稚的祁正,將來指不定怎麼被外頭的魚騙財騙色,最後騙得連褲衩都不剩。
那我的贍養費怎麼辦?
「你該不是有什麼大病吧?」
蔣明開輕斥道:「小恩,你應該改改你這小孩子脾氣。」
「哦。」
我十分聽話地閉上嘴,低頭繼續喝湯。
祁正可不聽話,直面蔣明開道:「她怎么小孩子脾氣了?她一直就這樣。自己的爛攤子還沒處理乾淨,就不要高高在上地去教訓別人。蔣明開,你的離婚官司進展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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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明開回去的時候,我送他。
沉默地走了一陣,蔣明開溫聲道:「離婚也沒有那麼糟糕。小恩,你有才貌,有品性,會有很多男生被你吸引,為你傾倒。」
我斜他:「你是安慰我呢,還是安慰你自己?」
蔣明開笑道:「我的小恩,是長大了。」
不再是那個只懂得跟在他後面的小尾巴,結了婚,又離了婚。
現在都敢編排他了,可不是長大了。
其實我也很想問問辜辰薇,但離婚到底不是什麼愉快的事,還是算了。
「慢點開車,路上注意安全。」我揮揮手。
「好。晚安。」
「晚安。」
目送車子徹底消失在視線範圍,我忽然就沒力氣走回去了,壓著裙子,直接坐在了馬路牙子上,將頭埋在膝上。
「林恩,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祁正不知何時站在了我前方,冷冷地嘲諷道:「既然那麼放不下,那就去搶回來。」
「反正他很快就會離婚,林恩,你又有機會了。」
當初我追蔣明開追得有多喪心病狂,祁正通通看在眼裡。
申請留學那段時間,我不要命地趕論文、備考雅思,幾乎沒有睡眠,整天不是頭疼就是肩膀疼。
是祁正將我從學校拖去的中醫館,請老中醫幫我調理睡眠,又親自去藥店買上好的原料給我配通絡止痛的膏子。
一邊給我的肩背貼膏藥,一邊罵罵咧咧。
「林恩,你真的很不知道好歹。」
他一貫看蔣明開不順眼,覺得他假,總是端著個架子看著就累。
連累我也經常被罵。
「沒事兒,可勁兒糟踐自己,我倒要看看蔣明開那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會不會對一個殘廢從一而終!」
若是從前,我肯定是要跟他吵的,但現在實在懶得說話。
抬起頭,看著他道:「你要怎樣才肯把卡頓給我?」
「我心情好的時候。」
「現在不好嗎?」
我不厭其煩地問:「那你說,你的心情要怎樣才能好?」
他不說話,只看著我。
不知道是夜色深沉的原因還是路燈照明強度不夠,這一刻那雙黑如點漆的眼睛,竟有一種呼之欲出的破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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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看錯了,他向來恣意妄為,總是拽得二五八萬的,一派的江湖氣。
這樣的性格,配上這樣的家世,這樣的皮囊,走到哪裡不是花團錦簇,熱熱鬧鬧,竟會覺得他落寞......
「在想什麼?」蔣明開淡淡的笑聲,將我從回憶拉回現實。
「沒。」
捧著咖啡杯,微微一笑。
這段時間蔣明開經常約我出來吃飯,找最具特色的餐廳,品嘗最古怪的食物。
我每次都欣然赴約。
只有我們兩個人,這在從前是很少有的事情。
從前跟蔣明開出去玩,身邊總是呼朋引伴的。
他的朋友大多與他同齡,只當我是蔣明開的妹妹,對我頗多照顧。
「喝什麼酒啊,小孩子能喝酒嗎?!那誰誰誰,來給小恩妹妹點個兒童套餐......」
我很不喜歡那種感覺。
尤其有辜辰薇在場的時候。
我第一次跟蔣明開鬧脾氣,也是因為這件事。
「我不喜歡吃兒童套餐,並且非常討厭!」
喊完,流著淚就跑掉了。
之後大概有一個星期,我都沒有跟蔣明開說過話,在小區遇見也繞道走。
直到那天放學,蔣明開在教室門口堵住我,將我帶去一家很漂亮的餐館。
其實我早已經不氣了,就是難過,還有一點難為情,抱著書包就是不肯看他。
「脾氣還挺大。」他輕笑出聲。
然後將餐單推到我面前,說:「餐單歸你。以後想吃什麼,都可以自己點。」
我愣了一下,猛地抬頭朝他看去,蔣明開黑如墨玉的眼正笑意綿綿。
那一刻,窗外蟬鳴聒噪聲大,我仿佛聽見了心臟叫囂,狂跳的心似撞在胸腔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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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世間最毒的藥。
可是我們識於微時,每次蔣明開用他那雙漆黑明亮的眼睛看著我,我就肯定他還是從前那個溫良恭儉的明開哥,對我無條件包容,無條件寵溺。
明明什麼都沒變。
但不知道為什麼,每每被他這樣看著,還是覺得一股酸意直衝眼睛,幾乎要掉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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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想到吃個飯還能遇到前夫哥。
他就坐在對樓的餐廳用餐,同樣是二樓靠窗的位置,一條步行街的距離。
對面陪坐一位婀娜多姿,想必就是他先前炫耀的那條,喜歡咬人的食人魚了。
我忽然就有些恍惚了。
他來真的?
那邊,食人魚笑著同祁正說了句什麼,仿佛情難自抑,竟隔桌親了祁正的臉!
祁正幾乎是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祁正向來不喜歡人碰他,我原來跟他一塊兒的時候,都是前後左右各走各的,只有在過馬路的時候,他才會主動去找我的手牽住。
過了馬路就鬆開。
好像我身上有什麼病菌,沾染了就會要他的命。
看著祁正面沉如水地離開座位,留下食人魚獨自凌亂,我一下子沒忍住,當場笑了出來。
蔣明開奇怪道:「笑什麼呢?」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忍笑搖頭:「沒事,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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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邊撿到祁正的時候,他正在街上狂走,邊打電話邊拿紙巾在臉上擦。
我開車直追上去。
祁正被近光燈晃了下眼,下意識抬手遮住眼睛,張口就是:
「我操了!哪個龜孫兒不長眼,敢拿燈閃你爺爺的眼!」
「......」
我搖下車窗,探出頭去:「龜孫兒罵誰?!」
祁正錯愕地抬頭看了我一下,燈光晃得人眼花,他抬手在眼睛上搭了個小涼棚再看才認出我是誰,怒火一下褪去,抿著唇,瓮聲瓮氣地說:「兇巴巴。」
他拿出新的紙巾,在臉上擦了擦,又擦了擦。
我一把揪住他的手,道:「我說,祁小正,你夠了沒有?從出門擦到現在,再厚的臉皮也經不住你這樣造啊。」
祁正一下愣住:「你看到了?」
「嗯。看到了。」
「你真看到了?!」
我被他吼得心驚肉跳,叫道:「就你這德行還揚言要當海王,不就是親一下,又沒割你肉!」
「你懂個屁!那女人是我同事未婚妻,說是部門聚餐,結果她竟然想腳踏兩條船,還親我。我不幹凈了!」
「......」
原來是這麼個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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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生氣了嗎?」祁正目光灼灼地看著我。
我愣了一下:「什麼?」
「她親我了。」
「哦。」我說,「那女孩子看著挺漂亮的,就是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委實不厚道。」
「她親我了!」
「我看到了。」
我試圖安慰他:「其實,這未嘗不是好事。至少幫你同事擋了情災,免得你那同事識人不清誤終身,也算是日行一善了。對吧?」
祁正狠狠地看了我一眼,轉身上車,「嘭」一聲關上車門。
見我仍傻傻站在原地,又探出車窗,道:「開車!」
「......哦。」
我不敢再說什麼,麻溜地爬上駕駛座,發動汽車開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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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了一路,祁正就擺了一路的臭臉。
我小聲嘀咕:「我又沒惹你。」
「我問你,下了班不好好在家蹲,你跑去那餐廳幹嘛?」他像是在賭氣,語氣非常不高興。
「吃飯啊。」不然去餐廳還能幹嘛?
「跟誰?」
「明開哥。」
此話一出,祁正就笑了。
我看著他,知道這人是面上一盆火,背後一把刀,眼裡不揉沙子的主,笑得越開心,越說明已經在發怒的邊緣了。
可是他最後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拉開門走下車去。
「砰!」
摔門的聲音很大,震得我腦瓜子嗡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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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他那日走了之後,也有十多天時間了,彼此一點聯繫也沒有。
本來他還准我去他家看看卡頓,一解相思之苦,現在連卡頓也不給我見了。
看來,那天他真的生氣了。
應該氣我撞破他被人揩油,那麼要面子的祁正,怎麼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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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早上剛醒,門鈴忽然就叮叮咚咚地響了起來。
我第一反應是祁正!
跑出去開了門,卻是李科。
我看著他手裡拎的東西,不由得問:「買給我的?」
「我媽做的,米飯肉和菜什麼的都給你搭配好了,微波爐稍微叮一下就可以吃。這是一個星期的量。免得你這個懶鬼老吃些沒營養的外賣。」
他把那些大包小包塞進冰箱,又給我榨了果汁。
李科說話跟他這個人一樣,直來直去:「林恩,你跟嬌嬌離婚,是不是因為蔣明開?聽說他回國了。」
蔣明開是李科大幾屆的學長,以前看到我總喜歡跑去高年級找蔣明開玩,就笑話我是蔣明開的童養媳。
辜辰薇的事情也是他告訴我的,還偷偷拍了他們在一起的照片給我看。
「林恩,你也別逮著一棵樹上吊啊,放眼四周你就會發現,其實我們家嬌嬌也挺秀色可餐的。」
「是祁正要跟我離。」
我都強調過好多次了,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就是不信。
李科把果汁遞給我:「你敢說你當初不是因為蔣明開要結婚,萬念俱灰下才跟嬌嬌扯的證?」
我低頭喝果汁,沒有說話。
李科哀嘆道:「嬌嬌多驕傲的一個人啊,做了蔣明開三年的替身,被你牽著鼻子走。眼看正主回來,與其等你把他踹了,還不如自己先下手為強。說白了,都是男人的面子作祟。」
我沒臉坦白祁正是因為一夜荒唐才不得已娶了我,他人雖然挺......但書香門第的教養根深蒂固,做不出提褲子走人的事。
我承認自己是拿捏了他這一點,但從來沒有把祁正當成過蔣明開,他們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兩類人。
「我為什麼要踹他?我很像陳世美嗎?」
「像啊。」
眼看我要翻臉了,李科連忙求饒道:「錯了錯了,別生氣啊。要不我告訴你件事?你聽了肯定特高興!」
「什麼?」
「嬌嬌剛栽了個大跟斗,我估計他現在啊,連跳樓的心都有了。」
我壓根都不相信:「誰還能讓祁正栽跟頭?再說了,就算全世界都跑去跳樓,祁正也不可能。他最惜命了。」
「你不信啊?」
「不信。」
他的鬥志瞬間被點燃了:「嬌嬌最近不是參加了南麂島上那塊地皮的競標項目?被人舉報了,標書作假。那個項目一直是嬌嬌在負責,現在出了事,他還能獨善其身?」
我愣了一下,當即道:「他才不會做這種事,他不是那麼蠢的人。」
「他沒做,保不齊他手下那些人沒做啊。」
李科語氣輕鬆,仿佛看祁正遭殃很有意思。
「標書造假這種事可大可小,輕則廢標罰款,重則直接吊銷執照。嬌嬌的工程師之路啊,怕是要到頭嘍。」
雖然我不相信李科的話,但聽他說得有鼻子有眼的,還是疑惑。
等他離開後在網上找新聞,沒發現什麼端倪。
或許是被公司暫時壓下去了。
想起蔣明開跟祁正公司還在合作,就撥通了他的電話,不然我總不能心安。
蔣明開說:「是有這回事,計劃負責人正在調查。」
我心裡一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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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我就夢到祁正被逮捕,雖然他是被冤枉的,但為了公司數千人的利益,把罪全往自己身上攬,最後被判刑坐牢了。
警察拉走他的時候還給卡頓銬上了手銬,說要依法拍賣,還賣給了香腸肉館!
然後我就被嚇醒了。
30
收拾收拾直奔祁正公司。
電梯門開,迫不及待衝進去,不提防撞進一個堅硬的懷抱。
「搞什麼?!」
祁正眼疾手快扶穩了我。
「亂碰亂撞,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我蒙蒙地看著他:「警察沒把你抓走?」
他的神情很莫名其妙:「警察為什麼要抓我?」
我隱隱覺得不對勁,好像有種上當的感覺。
這事該不會是李科故意騙我的吧?
我說:「你真沒報表造假?」
「是不是我坐牢你就開心了?」
祁正顯得很生氣:「林恩,為什麼你總是把我想成最壞的人?」
「不是,我......」
祁正大概有要緊的工作要處理,身邊同事催他:「祁工。」
他「嗯」了一聲,便越過了我,往外走去。
我頭疼地扶牆。
上次那件事還沒哄好呢,這又得罪了他。
我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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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中午新聞才出來,南麓島招標項目確實有公司在財務報表上弄虛作假,但不是祁正。
因為這事影響太惡劣,評標委員會才例行檢查。
看完新聞,我才徹底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