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發過來的話,我讀了一遍又一遍。
才讀懂。
翻了個白眼,回了句:
「江嶼,別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
他沒有再回復。
何曉曉跟他弟弟一起去吃飯,怕我一個人呆著會更加難受。
又帶上了我。
進店前,透過玻璃幕牆看到了坐在裡面的江嶼。
還有坐在他身邊的沈薇。
江嶼的室友們身旁都帶著女伴。
江嶼也注意到了我。
他從座位上站起來,抬起手想想朝我揮手。
視線交錯,我偏過頭,江嶼整個人尷尬地站在原地。
原本揮舞的手臂也懸在半空。
彎起的嘴角僵在了臉上。
何曉曉去了衛生間,何晨拿完號我們一起坐在門口等位。
江嶼他們一行人吃完飯從餐廳走了出來。
沈薇始終跟在江嶼身後。
江嶼無視著從我們面前走過。
他的腳步沒有絲毫停留時,我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停跳了半拍。
一雙潔白的帆布鞋停在我的視線里。
沈薇走到我面前,伸手拉住往前的江嶼。
聲音很甜,語氣很柔弱地開口:
「江嶼,你朋友在這裡。」
沈薇第三次叫我,依舊是「江嶼的朋友」。
而不是他的女朋友。
江嶼轉過頭,注意到在我身邊的何晨。
皺著眉走到我面前:
「不跟我們聚餐,跟何晨吃飯?」
「你們怎麼認識的?」
江嶼充滿侵略性的占有欲,又滿得溢了出來。
何晨想開口解釋,被我伸手攔住。
我挑釁地開口。
「何晨好可憐,我想疼疼他。」
江嶼強壓著怒意,眉頭緊鎖,想將我拉到他身旁。
伸出手的瞬間,速度太快。
不小心蹭到了突然挪到他身邊的沈薇。
她又嬌弱地摔倒在地。
江嶼無奈地半蹲著,伸手把她扶了起來。
寵溺的眼神也落在沈薇的身上。
「怎麼不小心點。」
起身後,
深褐色的眼死死盯著我,怒氣肆意流露。
握緊手臂,暴起了青筋。
「他四肢健全,要你可憐什麼?」
我抿著嘴,盯著被扶起來的沈薇。
「對啊,四肢健全。有什麼好可憐的?」
站在他身後的沈薇,顫抖著肩膀,低著頭擦眼淚。
江嶼轉過身看了她一眼。
又回過頭望向我,嘆了口氣。
「蘇夏,你現在說話怎麼這麼難聽?」
我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狠狠地指責道:
「這話我說就變成難聽了,江嶼,你可厲害。」
爭執中,何曉曉也回來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她。
坐在何晨身旁,親昵地靠著何晨,吃著他手裡的爆米花。
原本還在江嶼背後委屈落淚的沈薇。
慢慢露出頭,站了出來。
「江嶼,你朋友是在插足別人的感情嗎?」
江嶼怒氣沖沖的臉色。
轉為失望,失落地站在一旁遲遲沒有開口。
江嶼什麼都沒說,但又什麼都說了。
05
永遠都站在蘇夏這邊的江嶼。
只留在了過去。
小時候我被小朋友欺負。
江嶼個子還沒我高,一邊哭一遍幫我揍人。
剛上高一,我的測驗成績飄忽不定。
期末考試拿下年級第一被質疑時。
江嶼堅定地站在我身邊。
「這次考試才是蘇夏的真實水平。」
我有問過,江嶼為什麼這麼堅定地相信我。
他說,
「你是蘇夏,不需要什麼理由。」
「而且你本來就很聰明。」
我成績突飛猛進的原因是江嶼發現我學習思路有問題,他及時糾正了我。
他腦筋靈活,用最簡潔的公式可以算出最複雜的題。
我也活學活用,跟上了他的節奏。
可是在高考前,他發揮失利,沒有考上心儀的學校。
他決定復讀一年,而我跟他約定會在南大等著他。
其實南大不是我心儀的學校。
我的成績夠上京大。
但都是數一數二的學校,差距沒有很大。
江嶼朝我走了九十九步,我想主動走剩下的一步。
即使是我們兩個人的感情走到現在這一步。
我也沒有後悔自己鼓起勇氣邁出的這一步。
――――
我失落地低下頭,遲遲沒有說話。
何曉曉坐不住了。
「沈薇是吧?我認識你。」
「一男一女坐在一起就是談戀愛,那你每天跟在江嶼後面是幹嘛呢?」
又揚起了嘴角,一字一句重重地說道:
「白,送?」
轉過頭,望向何晨,拍了拍他的肩膀。
「弟弟,這種女生咱們家可不要。便宜貨。」
江嶼聽見後,眉毛忽地一緊:
「蘇夏,你指使的?」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站在他身後的沈薇,小聲地抽泣著。
用袖子擦拭著眼角的淚水,矯揉造作的樣子。
眼前的這一幕,讓站在原地的我食慾全無。
耳朵里突然出現一陣耳鳴,商場的喧鬧聲早已聽不清。
我的聲音漸漸冷了下來,瞪著面前的人:
「江嶼,你就是個混蛋。」
手臂高高揚起,在落下時。
原本站在他身後沈薇站了出來。
巴掌距離沈薇的臉一厘米時。
我的手掌停留在半空。
沈薇並沒有挨打,卻依舊淚如雨下。
「江嶼,你朋友生氣了。」
「學姐別生氣,都是我的錯。你打我好了,不要怪江嶼。」
她說著,咬緊下嘴唇,低下了頭。
眼淚一滴一滴落在大理石地板上。
江嶼將她攬入懷中,手指笨拙地擦掉沈薇臉上的淚水。
這個哄人的小把戲,還是我教他的。
江嶼沒有再抬頭看我。
我們一行人就這樣站在原地。
清爽的嗓音打破了僵局。
「學妹,我來遲了。」
「這家看著熱門,其實味道一般。咱們換一家?」
我的跟班來了。
程翰學長。
我挽著他的手臂離開。
何曉曉跟在我們身後,經過江嶼身邊時,挑釁著緩緩開口。
「剛才的曖昧是假的。」
「現在才是真的。」
06
直到離開時商場,我才鬆開程翰的手臂。
勉強著擠出一抹笑容。
向他表達了感謝。
程翰爽朗地笑了。
「真要謝我的話,等你緩過來請我吃飯。」
「首先,需要先加上我的聯繫方式。」
我像提線木偶般完成了所有的動作。
機械地揮手。
木訥地坐在學校的人工湖旁。
目光呆滯地望向湖面。
起身時,程翰又出現在我身邊。
「學妹!愛情誠可貴,生命價更高。」
我無奈地搖頭,緩緩開口。
「誤會。」
程翰出現後沒有再離開,始終坐在我身邊。
直到把我護送回宿舍,他才放心地離開。
我有片刻的走神,嘴角是嘲諷的微笑。
男生都這樣嗎?
熟練地對陌生女生散發關心。
回到宿舍後,充上電才開機的手機跳出來 99+的未接來電。
不出意外,全部都是江嶼打來的電話。
發過來無數條信息,我全部都沒有再看。
我重新給自己買了個手機。
原來手機上所有的信息都沒有再轉移過來。
那些我都不要了。
江嶼也不要了。
何曉曉擔心我受了刺激,日益消沉。
不間斷地邀請我參加各種各樣的活動,堅持不懈。
第二十八天,周日。
我站在窗邊,伸出手掌陽光落在我手掌。
真暖和。
我想出去走走了。
答應何曉曉的活動邀約。
穿著玩偶服,在學校宣傳最新的活動。
忙了一下午,摘掉頭套的瞬間。
在道路的盡頭看到了江嶼。
他的身後依舊跟著「水印」沈薇。
兩人就像連體嬰。
我厭惡的'嘖」了一聲,白了一眼,轉過頭。
坐在提前準備好的休息棚里。
江嶼依舊不識相朝我這邊走了過來。
他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
「你沒錢了嗎?蘇夏。」
我側過頭,不想理他,起身準備離開。
沈薇越過他,站到我面前,拿起我新買的手機仔細端詳起來。
聲音依舊很輕:
「江嶼,你朋友用的最新款的手機。」
沈薇真好笑,在她眼裡。
固執地認為,我是江嶼的朋友。
「買了新手機就沒錢了?你的獎學金呢?」
沈薇依舊挽著嘴角,握緊手機的指尖逐漸泛白。
漫不經心地問道:
「難道,學姐的錢都給了那天的男生花了嗎?」
「學姐,女孩子最好不要這樣。」
江嶼瞪著我,抬起手用力捏緊我的手腕。
怒目圓睜,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來南大,就為了這些?」
我白了他一眼,伸出手從沈薇的手裡搶過手機。
又拿起桌面上的紙巾,仔細地擦拭被沈薇碰過的地方。
「喜歡嗎?」
「買不起的話,找男人給你買。你有經驗的。」
沈薇又縮到了江嶼身後,不說話。
只是扯著他的袖子。
江嶼嘆了口氣,半蹲在我面前。
半響,才傳來低低的聲音:
「蘇夏,我們不吵了好不好?」
「沈薇是女孩子,你不該這麼說她。你看,她都哭了,你給她道個歉吧。」
我環抱著雙手,彎著嘴角笑了一聲。
瞳孔里卻毫無笑意。
江嶼見狀,臉色也緩和了不少。
站了起來,試探地輕拍我的肩膀。
「行,你開不了口的話,給她鞠個躬就行。」
我沒忍住。
笑出了聲。
笑眯眯地說道:
「女孩子,誰不是呢?」
「她可以詆毀我把獎學金給男人花,我不可以說他用男人的錢?哦~說假話可以,說實話不行。對吧?」
「江嶼,我也哭。你們給我磕一個就行。」
江嶼鼻子冒著粗氣,咬緊下嘴唇遲遲沒有說話。
我聲音冷冽地繼續說道:
「還有,我來南大,不是因為你嗎?」
江瑜身形微微顫抖,氣急敗壞道:
「你什麼都得到了,現在轉過頭來說為了我?哼!」
「難道不是因為你南大給你五十萬的獎學金嗎?」
我瞳孔微顫,慌張地咽了咽口水。
流進心底,無盡苦澀。
高考時,我超常發揮,全省前三的名次不少名校都來聯繫過我。
港大甚至說給我一百五十萬的獎學金,專業任我選。
這些都沒有告訴江嶼,擔心更加刺激他。
我緊緊地閉上了雙眼,深呼吸。
隨即嘆了口氣。
「江嶼,再見面,我們當陌生人就好。」
07
我離開時的表情,足夠的心灰意冷。
及時是再毫無感情的眼眸,再也沒有落在江嶼的身上。
他試探地扯住我的衣角,我沒有回頭,朝前走了。
江嶼快步跟在我身後。
聲音一下子低了下來:
「對不起,剛才是我偏激了。」
「夏夏,你缺錢可以找我,別委屈了自己。」
我都懶得解釋,江嶼也始終固執地相信沈薇的話。
她也沒有缺席,寸步不離地跟著我們。
「對啊,學姐,你需要幫助可以找江嶼。他人很好的。」
說著,又低下頭,害羞地笑了。
「他幫了我很多,還幫我租了房子。」
江嶼心虛地抬眼望向我。
我也始終沒有停下腳步。
走得太快,慌忙中撞到了堅硬的後背。
我低下頭,連連道歉。
面前的人轉過來時。
眼神里閃過一絲欣喜,又注意到我身後的人。
溫暖又寬大的手掌緊緊牽住我,順勢將我護在懷裡。
「怎麼過來了?不是說讓你站在原地等我。」
我一臉困惑的表情,垂下頭沒有再開口。
程翰輕輕笑了聲,說道:
「謝謝兩位同學護送我女朋友。」
江嶼還想繼續拉扯。
原本跟在他身後的沈薇身體晃蕩著,直直地倒了下去。
江嶼沒有絲毫的猶豫。
蹲下伸出手將沈薇公主抱進懷裡。
往前邁進半步,又停了下來,轉過頭望著我。
扯著嘴角說:
「別賭氣。」
說完,匆匆離開。
程翰看我狀態不對,固執地要求把我送回宿舍樓下。
路上我們都沒開口說什麼。
到宿舍樓下,朝著程翰點頭表示感謝。
頓了頓,緩緩開口:
「謝謝學長,欠你兩頓飯了。」
他無奈地笑了。
「下次有這種情況還可以找我,我很樂意。」
臉盲的我,腦海里程翰的臉龐原本是很模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