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生活AA制,我只負責我自己的。」丈夫冷漠地扔下這句話。
我沒有爭吵,甚至連一個字都沒反駁。
第二天,我把家裡所有能變現的東西都掛了出去。
和閨蜜合夥的小店開張,生意好到要排隊。
丈夫看著日益空蕩的房子和帳單,臉色鐵青。
他不知道,我的「AA制」才剛剛開始。
01
午夜的空氣凝滯得像一塊鉛。
玄關的燈光在張明身後拖出一道疲憊的影子,他回來了。
他脫下外套,動作裡帶著一種慣常的不耐,隨手將一疊印著催繳紅字的帳單扔在餐桌上。
紙張滑過光滑的桌面,發出刺耳的聲響,最終停在我手邊,像一封冰冷的判決書。
「以後生活AA制,我只負責我自己的。」
他的聲音沒有起伏,平靜地陳述一個事實,就像在說「明天會下雨」一樣。
那一瞬間,我感覺心臟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然後猛地浸入冰水裡。
七年的婚姻,我從一個職場新人,變成了一個全職主婦。
我熟悉這個家裡每一塊地板的紋路,知道他每一雙襪子放在哪個抽屜,能閉著眼睛做出他最愛吃的糖醋排骨。
我以為這是經營,是付出,是愛。
原來在他眼裡,這只是一場可以隨時清算的交易。
而現在,他要終止這場交易了。
我沒有看他,目光落在面前那碗早已涼透的湯上。
油花凝結成一片渾濁的白,像我此刻的心情。
我沒有哭,也沒有質問。
爭吵有什麼用?和一個已經把你當成室友,甚至是不良資產的男人爭吵,只會讓自己顯得更可悲。
我默默地站起來,開始收拾碗筷。
瓷器碰撞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脆,一下,又一下,敲擊著我早已麻木的神經。
指尖因為用力而泛起一層白色,關節處甚至在微微顫抖。
他大概以為我在鬧情緒,或者在用沉默抗議。
他甚至連多看我一眼的興趣都沒有,徑直走進了浴室,很快,裡面傳來了嘩嘩的水聲。
那水聲,像是隔開了兩個世界。
我將所有碗筷洗凈,擦乾,放回櫥櫃,動作一絲不苟,如同一個精準的機器人。
做完這一切,我沒有回臥室。
我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一整夜。
天光從窗簾縫隙里擠進來,一點點照亮了這個我曾以為是全世界的家。
我看著牆上我們巨幅的婚紗照,照片上的我笑得那麼甜,依偎在他身邊,滿眼都是信任和依賴。
多可笑。
第二天清晨,張明走出臥室時,迎接他的不再是溫熱的早餐和熨燙平整的襯衫。
而是空無一物的餐桌,和坐在電腦前,背影冷硬的我。
「早餐呢?我今天要開早會。」他皺著眉,語氣裡帶著一絲被怠慢的不悅。
我沒有回頭,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著。
「AA制啊,自己解決。」
我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
他被我這句話噎了一下,臉色明顯變了變。
他大概是第一次從我嘴裡聽到如此直接的頂撞。
他走過來,想看看我在做什麼。
電腦螢幕上,是我剛剛編輯好的二手平台商品頁面。
標題是「家庭閒置,低價急出」。
圖片里,是我那個他送的第一個名牌包,是我自己攢錢買的幾件首飾,是客廳那套我們剛換了半年的真皮沙發,甚至……是他視若珍寶,專門用玻璃櫃裝著的那一排限量版球鞋。
「林晚,你瘋了?」他的聲音陡然拔高。
我終於轉過頭,迎上他震驚又憤怒的目光。
「我沒瘋。」我關掉頁面,站起身,「我在為我的『AA制』生活做準備。這些東西,要麼是我婚前財產,要麼是我個人收入買的,現在我需要現金。」
我指了指螢幕上那雙被高光標註的球鞋,補充了一句。
「哦,對了,這雙鞋是你買的,我沒掛。畢竟要AA,我不能動你的私人財產,對吧?」
他氣得嘴唇都在哆嗦,指著我,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你……你這是在鬧脾氣!」他最終從牙縫裡擠出這麼一句。
他還是不相信,那個對他言聽計從了七年的林晚,會真的反抗。
他以為這只是我欲擒故縱的把戲。
他冷笑一聲,抓起車鑰匙,摔門而去。
「砰」的一聲巨響,震得牆上的婚紗照都晃了晃。
我看著那扇緊閉的門,笑了。
那笑意很冷,沒有抵達眼底。
張明,你不知道,這不是鬧脾氣。
這是清算。
一場由你發起,由我執行的,徹底的家庭清算。
我的「AA制」,才剛剛開始。
02
我的行動力快得驚人。
上午,第一個買家就上門了,看中的是客廳那套真皮沙發。
我熟練地跟對方講價,對方爽快地付了款,當場叫來了搬家公司的貨車。
張明中午沒有回來。
他大概還以為,等他晚上回家,一切都會恢復原樣。
下午,第二個、第三個買家陸續上門。
我那個曾經塞滿名牌包的衣帽間,很快就空了一半。
我親手種下的那些名貴花草,被我連盆帶土,一起打包送去了閨蜜陳曦家。
廚房裡,那套我心愛得不得了的進口廚具,也被一個新婚的小姑娘用很不錯的價格買走了。
家裡的東西一件件被搬空,空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開闊。
也變得……冰冷。
傍晚,張明提前回來了。
他推開門,大概是想給我一個「台階」下。
可他愣在了玄關。
客廳中央,那套他最喜歡的沙發不見了,取而代代的是幾個碩大的空紙箱。
兩個搬家工人正小心翼翼地抬著電視櫃往外走。
「林晚!你到底在幹什麼!」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還有一絲壓抑不住的怒火。
我從次臥走出來,手裡拿著一個打包好的箱子,裡面是我所有的書。
我沒有理會他的咆哮,只是對搬家工人說:「師傅,麻煩小心點,別磕到門框。」
他幾步衝過來,想攔住工人,卻被對方禮貌地擋開了。
「先生,這位女士已經付過錢了。」
張明轉過頭,死死地盯著我,眼睛裡像是要噴出火來。
「你把我的家給賣了?」
「你的家?」我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張明,是你說的AA制,你只負責你自己的。那麼這個家,自然也得分清楚。這些東西,是我買的,現在我缺錢,把它們變現,有什麼問題嗎?」
我指了指那個已經被搬到門口的電視櫃。
「這柜子,是我爸媽在我們結婚時送的,是我的婚前財產。我賣掉它,合理合法。」
我又指了指他腳下。
「你放心,你那幾雙寶貝球鞋,我一雙都沒動。你的財產,我分文不取。」
我的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針,精準地扎向他。
「你……你不可理喻!」他氣得渾身發抖。
「是你先不可理喻的。」我冷冷地看著他,「是你親手撕碎了我們之間最後一點情分,是你把我們的婚姻變成了一場冷冰冰的交易。現在,我只是在嚴格遵守你定下的規矩,你怎麼反而不適應了?」
他看著空蕩蕩的客廳,牆壁上因為搬走了柜子而留下的白色印記,顯得格外刺眼。
再看看我,我的眼神陌生得讓他害怕。
那裡面沒有愛,沒有恨,甚至沒有一點點波瀾。
只有一片死寂的荒漠。
他第一次,從心底里感到了一絲真正的不安。
他好像……真的把事情搞砸了。
接下來的幾天,這個「家」以一種摧枯拉朽的速度,回歸了它作為「房子」的本質。
空曠、冰冷、沒有人氣。
張明下班回家,面對的不再是溫暖的燈光和可口的飯菜,而是一個會產生迴音的巨大空殼。
他開始變得暴躁。
「我的襯衫呢?為什麼沒有乾淨的了?」
「我只負責我自己的。」我頭也不抬地整理著我的行李箱。
「冰箱裡怎麼什麼都沒有?晚飯吃什麼?」
「這是我的財產。」我指了指空空如也的冰箱,「我把它賣了。晚飯,AA制,你自便。」
他想叫外賣,卻發現我的外賣平台會員被註銷了,家庭地址也被我改成了陳曦家。
他想洗個熱水澡,卻發現燃氣費欠費停了。
水電費、物業費、網費……一張張催繳單像雪花一樣塞滿了信箱。
過去,這些都是我處理的。
現在,我視而不見。
我只負責我自己的。
與他狼狽不堪的生活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我。
我和閨蜜陳曦合夥的「時光咖啡書屋」,在我們大學城附近悄然開張了。
我把我過去七年經營家庭的細緻和耐心,全部投入到了這家小店裡。
從每一張桌布的顏色,到每一杯咖啡的拉花,再到書架上每一本書的挑選,我都親力親為。
我利用我過去對生活美學的理解,將小店布置得溫馨又雅致,充滿了文藝氣息。
開業第一天,陳曦動用了她所有的創業人脈,而我,則在我的朋友圈發了第一條動態。
我沒有提一個字關於家庭的變故,只發了九張小店最美的角落,配文是:「新的開始,不為取悅誰,只為點亮自己。」
這條朋友圈,屏蔽了張明,以及他所有的家人和朋友。
效果出奇的好。
小店第一天就爆滿了。
年輕的大學生、附近的白領、甚至一些慕名而來的網紅博主,將小小的店面擠得水泄不通。
門口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我忙得腳不沾地,卻感到了久違的充實和快樂。
當客人由衷地讚美「老闆娘你這家店好有品位」時,我臉上的笑容,是七年來從未有過的燦爛和真實。
與此同時,張明的生活,正在一點點失控。
他開始意識到,那些他過去從不關心的帳單,現在都成了壓在他頭上的大山。
更讓他崩潰的是,我給他發去了一份Excel表格。
上面清晰地列出了兒子小諾這個月的學費、興趣班費用、保險費……
我給他發了條信息:「AA制,這是小諾這個月的開銷,請支付你那一半。」
張明在公司焦頭爛額。
同事們開始發現,那個一向注重儀表的張經理,最近總是穿著皺巴巴的襯衫,鬍子拉碴,午飯也總是胡亂對付。
他想跟同事抱怨,說我不可理喻,說我瘋了。
可他怎麼開口?
說他自己提出了AA制,然後被老婆用AA制反殺了?
他丟不起這個人。
這天晚上,他大概是無意中,通過某個共同好友的朋友圈,看到了我新店的照片。
照片里,我穿著圍裙,站在吧檯後,笑得明媚又自信。
背景里,是座無虛席的客人,和門口排著的長隊。
他再看看自己眼前這個空蕩蕩、冷冰冰的家,和他手上那疊厚厚的催繳帳單。
一種巨大的恐慌感,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間將他淹沒。
他終於忍不住,給我打了電話。
電話接通了,他的聲音裡帶著壓抑不住的煩躁和怒意。
「林晚!你到底想怎麼樣?你玩夠了沒有!」
我正在吧檯後擦拭著咖啡杯,店裡放著舒緩的爵士樂。
我將手機開了免提,放在一邊,平靜地回道:「我沒玩,我在生活。你不是要AA制嗎?我正在努力賺取我那份。」
說完,不等他再開口,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忙音,張明握著手機,臉色鐵青。
他知道,我不是在玩。
我是認真的。
而這場由他開啟的遊戲,他好像……快要玩不起了。
03
真正的暴風雨,總是在最平靜的時候來臨。
小諾突發高燒,38度9。
我接到老師電話的時候,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
我第一時間衝到學校,抱起燒得小臉通紅的兒子,直奔最近的兒童醫院。
挂號、問診、化驗、繳費……醫院裡永遠是嘈雜而混亂的。
我抱著昏昏沉沉的小諾,在人群中穿梭,感覺自己像一個孤獨的戰士。
診斷結果是急性扁桃體炎,需要住院觀察。
我一邊辦理住院手續,一邊給陳曦打電話,告訴她店裡要拜託她多費心。
陳曦在電話那頭急得不行:「晚晚,你一個人行不行?要不要我過去?」
「沒事,我能搞定。你幫我守好店,就是對我最大的支持了。」我故作輕鬆地說。
安頓好小諾,看著他掛上點滴,蒼白的小臉上終於有了一絲安穩,我才鬆了一口氣。
我坐在病床邊,拿出手機,給張明發了一條信息。
「小諾急性扁桃體炎,住院了。在市兒童醫院,住院部803床。」
我沒有打電話,因為我不想聽到他任何不耐煩的藉口。
我只是在盡一個母親的告知義務。
很快,他的信息回了過來。
只有短短几個字,卻像刀子一樣扎進我的眼睛裡。
「知道了,我這走不開,你先照顧,費用你先墊付,回頭AA。」
回頭AA。
又是這四個字。
我看著這條信息,眼眶瞬間就紅了。
虎毒不食子,可這個男人,在孩子生病的時候,第一反應竟然還是他那套可笑的AA制。
心底最後一絲殘存的溫情,也在這一刻,被徹底碾碎成灰。
我沒有回覆他。
我默默地收起手機,擦乾眼淚,挺直了脊樑。
從這一刻起,我不再指望任何人。
我一個人,也能為我的孩子撐起一片天。
我沒有再給他打一個電話,發一條信息。
我獨自一人,挂號,繳費,取藥,跑上跑下。
我給小諾擦身,喂水,講故事,整夜整夜地守著他,不敢合眼。
張明是第二天才姍姍來遲的。
他提著一個果籃,臉上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疲憊和關切,像一個剛剛結束重要會議,就心急火燎趕來的二十四孝好父親。
他走到病床前,看著吊著水的小諾,又看了看我,語氣裡帶著一絲責備。
「怎麼搞的?孩子病成這樣了,也不給我打個電話?」
我懶得戳穿他的表演,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你不是忙嗎?我怕打擾你。」
他被我噎得說不出話,臉上有些掛不住。
他試圖表現出自己的父愛,俯下身想摸摸小諾的額頭,卻顯得手足無措,連姿勢都透著一股生疏。
為了挽回一點顏面,他主動說:「住院費多少錢?我去交了。這次我全出,不用AA了。」
他以為這是一種恩賜。
以為我會在這個時候心軟,會感激涕零。
我抬起眼,靜靜地看著他。
我的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沒有一絲波瀾。
「不用了,我已經全部付清了。」
他的表情僵在了臉上。
「我已經付了?」
「對。」我點點頭,語氣清晰而冷漠,「這是我作為母親的責任,與你無關。」
我頓了頓,看著他那張錯愕的臉,一字一句地補充道。
「你不是要AA制嗎?我只負責我自己的那一份。我孩子的健康,就是我自己的事。」
他的臉色由白轉青,又由青轉紅。
他沒想到,我會拒絕。
他沒想到,在這種時候,我依然把「AA制」執行得如此徹底。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他試圖解釋,語氣有些慌亂。
我直接打斷了他。
「你是什麼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目光直視著他的眼睛。
「現在,請你回去吧。這裡有我,就夠了。」
我的冷漠和決絕,像一盆冰水,徹底澆滅了他最後的僥,幸。
他被激怒了。
他壓低了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林晚,你別太過分!你真以為你離了我能活?」
我笑了。
一聲冷笑,從喉嚨深處溢出,輕柔,卻帶著刀鋒般的銳利。
「我活得很好。活得比以前任何時候都好。」
我的目光掃過他皺巴巴的襯衫,和他眼底的血絲。
「倒是你,張明,沒有我,你連一頓像樣的飯都吃不上,連家都快沒了。你確定,你能『活』?」
他看著我眼中那簇從未有過的,燃燒著的火焰,再看看病床上兒子蒼白的睡顏。
一股徹骨的寒意,從他的腳底,瞬間竄遍全身。
他終於意識到,這一次,我是認真的。
而他,好像真的,真的把一切都搞砸了。
他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而這,僅僅只是開始。
04
小諾出院那天,我沒有帶他回那個所謂的「家」。
我直接帶著他,住進了我和陳曦合租的新公寓。
不大,但是很溫馨。
陽光透過乾淨的窗戶灑進來,照得人心裡暖洋洋的。
張明發現家裡徹底空了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了。
他大概是以為我會帶著孩子回家。
當他推開門,看到不僅我的東西全部消失,連小諾的玩具、衣服、書本,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時,他才真正地慌了。
那種慌亂,不再是之前的不安,而是一種即將失去一切的,滅頂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