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原告席上,看著被告席那個楚楚可憐的女人。
她叫林晚意,是我丈夫顧臨淵愛了十年的白月光。
也是我這場官司的被告。
罪名:誹謗、人身損害、醫療事故導致我父親死亡。
旁聽席響起一陣壓抑的騷動。
閃光燈偶爾亮起,又被法警嚴厲制止。
所有人都知道這場官司的原告是誰――顧氏集團總裁顧臨淵的夫人,沈青瓷。
被告是誰――顧臨淵心頭那抹求而不得、失而復得的白月光,林晚意。
這本身,就夠魔幻,夠吸睛。
夠把我釘在圈子裡「不識大體」、「善妒惡毒」的恥辱柱上。
「肅靜!」法官敲了敲法槌,目光銳利地掃過全場。
「原告,請繼續陳述你的訴訟請求及事實理由。」
我的律師,一個以冷硬著稱的金牌訴棍,推了推眼鏡,正要開口。
「砰――!」
法庭厚重的大門被猛地撞開。
一道高大、熟悉,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暴怒和狼狽的身影闖了進來。
顧臨淵。
他來了。
比我預想的還要快。
他穿著一身昂貴的定製西裝,此刻卻皺得不成樣子,領帶歪斜,頭髮被風吹得凌亂。
那雙總是盛滿冷靜和掌控一切的眼睛,此刻赤紅一片,死死地釘在我身上,像是要把我燒穿。
他身後跟著幾個同樣氣喘吁吁的助理和安保,試圖阻攔,卻被他一把揮開。
「沈青瓷!」
他的聲音嘶啞,裹挾著雷霆萬鈞的怒意,響徹在莊嚴肅穆的法庭里。
「你瘋了?!」
法官臉色鐵青:「什麼人?!膽敢擾亂法庭秩序!法警!」
兩名法警立刻上前。
顧臨淵看也沒看他們,他的世界裡仿佛只剩下我,和他要撕碎的目標。
他大步流星,無視法警的阻攔和法官的呵斥,直直衝到原告席前。
巨大的壓迫感瞬間籠罩下來,帶著他身上熟悉的冷冽木質香,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屬於林晚意的甜膩香水味。
「你給我下來!」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
「立刻!馬上!撤訴!聽到沒有!」
手腕傳來劇痛。
我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纖細的骨頭在他掌心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但我沒動。
只是抬起頭,平靜地看著他。
這張臉,我愛了五年,仰望了五年,卑微了五年。
曾經,他一個皺眉,就能讓我心慌意亂。
他一句肯定,就能讓我雀躍半天。
可現在,看著他因另一個女人而失控暴怒的樣子,我的心像被浸在冰碴子裡,又冷又硬,一點波瀾都掀不起來了。
「顧先生,」我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法庭特有的冷冽,「這裡是法庭,請你自重。放開我。」
「自重?」顧臨淵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逼近一步,灼熱的氣息噴在我臉上,帶著咬牙切齒的恨意,「沈青瓷,你把我心愛的女人告上法庭,讓她身敗名裂!你跟我談自重?!」
「你知不知道晚意她身體不好!她根本受不了這種刺激!你這是在逼她去死!」
「她要是有什麼事,我讓你沈家所有人陪葬!」
又是這樣。
永遠是這樣。
只要涉及到林晚意,他所有的理智、風度、甚至對我這個妻子最後一絲偽裝的尊重,都可以瞬間化為齏粉。
「是嗎?」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毫無溫度的笑,「那正好,我父親的一條命,加上我過去五年受的罪,她林晚意一條命,恐怕還不夠賠。」
「你!」顧臨淵目眥欲裂,另一隻手猛地揚起。
法庭里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閃光燈再次不受控制地瘋狂閃爍起來――顧氏總裁當庭欲毆打髮妻,這可是爆炸性新聞!
那隻帶著勁風的手掌,最終沒有落下來。
僵在半空。
我的律師反應極快,一步擋在我身前,語氣冰冷強硬:「顧先生!請注意你的行為!再對我的當事人進行人身威脅和攻擊,我方將立刻申請禁止令,並追加訴訟請求!」
法警也迅速圍攏,強行隔開了顧臨淵。
顧臨淵胸口劇烈起伏,赤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我,像一頭被徹底激怒卻暫時被鐵籠困住的猛獸。
他大概從未想過,我這個一向溫順、甚至在他面前有些怯懦的妻子,有一天會如此強硬地站在他的對立面,用法律作為武器,直指他心尖上的人。
「沈青瓷,」他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帶著血腥味,「你會後悔的。我保證。」
法官重重敲下法槌:「肅靜!被告方代理律師!對被告顧臨淵擾亂法庭秩序的行為,是否需要提出異議或申請處理?」
林晚意的律師,一個看起來油滑的中年男人,立刻站起來,臉上堆著為難又惶恐的表情:「法官大人,我方當事人林晚意小姐目前情緒極度不穩,正在接受治療。顧先生也是出於對林小姐身體狀況的極度擔憂,一時情急才……懇請法庭念在顧先生也是關心則亂,不予追究。我方願意代顧先生向法庭和原告方道歉。」
他轉向我,微微鞠躬:「顧夫人,非常抱歉,顧先生他……」
「我不是顧夫人。」我打斷他,聲音清晰地傳遍法庭,「至少在法律意義上,很快就不是了。請叫我沈女士,或者原告。」
林晚意的律師臉色一僵。
旁聽席的議論聲更大了。
顧臨淵的眼神,瞬間變得陰鷙無比,仿佛淬了毒的冰錐。
法官皺著眉,顯然對這場鬧劇極其不滿:「本庭再次警告!任何人,無論身份地位,不得再擾亂庭審!再有下次,一律驅逐!法警,將顧先生請到旁聽席,若再有異動,直接帶離法庭!」
「現在,原告律師,繼續!」
顧臨淵被法警「請」到了旁聽席第一排。
他的目光,像兩把燒紅的刀子,一直釘在我背上。
我挺直脊背,沒有回頭。
我的律師重新站定,聲音沉穩有力:「法官大人,各位陪審員,我方起訴被告林晚意女士,主要基於以下三項事實及證據:」
「第一,誹謗罪。林晚意女士在過去長達兩年的時間裡,持續性地在其個人社交平台、私人聚會及特定圈層內,散布關於我的不實言論,惡意詆毀我的人格和名譽。具體包括但不限於:誣陷我插足她與顧臨淵先生的感情、誣陷我使用不正當手段逼迫顧臨淵先生與我結婚、誣陷我婚內出軌、誣陷我虐待顧家傭人、甚至誣陷我因嫉妒而故意導致她流產……」
「相關網絡截圖、聚會現場錄音、以及三位關鍵人證的書面證詞,已作為證據1-15號提交法庭。」
旁聽席一片譁然。
關於顧臨淵、林晚意和我這個「鳩占鵲巢」的顧夫人的三角關係,一直是圈子裡津津樂道的八卦。
流言蜚語滿天飛,但誰也沒想到,林晚意私下裡竟然做了這麼多「功課」,條條都足以把我釘死在恥辱柱上。
「第二,人身損害。去年八月十五日,在林晚意女士主動上門拜訪我位於雲頂別墅的住處期間,她故意激怒我方當事人,並在雙方發生輕微肢體接觸時,自己故意從樓梯上摔倒,造成流產假象。此事件導致我方當事人遭受顧臨淵先生及顧家上下的強烈指責和長達數月的冷暴力,身心遭受嚴重創傷。同時,林晚意女士利用此事件,惡意引導輿論,致使我方當事人社會評價急劇降低,精神抑鬱。」
「我方提交的證據16-25號,包括當日別墅內部完整的監控錄像(清晰顯示林晚意女士主動靠近樓梯邊緣並自行後仰摔倒)、事後醫院出具的其實際並未懷孕的診斷證明(由林晚意女士收買的醫生開具的虛假流產報告已被我方掌握原件)、以及我方當事人此後的心理診療記錄。」
更大的騷動。
「假懷孕?假流產?」 「我的天,這手段……」
「我就說嘛,顧夫人看著不像那種人……」
「噓!小聲點!顧總在呢!」
我能感覺到背後那道目光更加灼熱,幾乎要在我背上燒出兩個洞。
是憤怒?還是……一絲難以置信的動搖?
不重要了。
我的律師頓了頓,聲音更沉,帶著一種悲憤的力量:
「第三,也是我方最核心、最沉重的訴訟請求――醫療事故導致死亡。」
「被告林晚意女士,為了徹底打擊報復我方當事人,並鞏固其在顧臨淵先生心中的地位,利用其家族在醫療系統的影響力,惡意干預我方當事人父親沈國棟先生的正常醫療救治流程。」
「去年十二月,沈國棟先生因急性心梗入住仁和醫院(林氏家族控股),病情本已得到初步控制。林晚意女士收買了當時的值班醫生和護士,故意拖延關鍵藥物的使用,篡改生命體徵監測數據,導致沈國棟先生病情急劇惡化,最終……搶救無效死亡。」
「而林晚意女士這麼做的唯一理由,僅僅是因為――沈國棟先生,是我方當事人在這世上最後的、唯一的血親。她要用這種最殘忍的方式,摧毀我方當事人最後的精神支柱!」
「我方提交的證據26-50號,包括被收買醫護人員的秘密錄音及書面供詞(已做司法鑑定)、被篡改的原始醫療記錄副本(由內部良心人士提供)、藥物配送的異常時間記錄、以及……沈國棟先生臨終前,在意識模糊狀態下,反覆提及林晚意名字和『為什麼害我』的病房監控錄像片段。」
死寂。
絕對的死寂籠罩了整個法庭。
連法官翻閱證據材料的聲音都顯得格外刺耳。
旁聽席上的人,連呼吸都放輕了。
之前那些竊竊私語、看熱鬧的眼神,全都變成了震驚、駭然,甚至……一絲恐懼。
為了爭風吃醋,為了得到一個男人,竟然可以如此處心積慮、不擇手段,甚至……謀人性命?
這已經超出了普通狗血劇的範疇,這是赤裸裸的犯罪!
「不……不是的!她撒謊!全是汙衊!」
一聲悽厲的尖叫打破了死寂。
林晚意不知何時醒了過來,或者說,她可能根本沒暈。
她臉色慘白如紙,渾身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淚水洶湧而出,整個人看起來脆弱得下一秒就要破碎。
她指著我的方向,聲音尖利絕望:
「臨淵!臨淵你相信我!是沈青瓷!是她恨我搶走了你!是她要害我!她偽造了這些證據!她想讓我死!她想徹底毀了我!」
「法官!她在誣告!那些錄音是合成的!視頻是剪輯的!證人一定是被她收買了!她才是那個最惡毒的女人!」
她哭得肝腸寸斷,搖搖欲墜,仿佛承受了全天下最大的冤屈。
這副模樣,在過去無數次成功激起了顧臨淵的保護欲,讓他毫不猶豫地站在她那邊,指責我的「惡毒」和「善妒」。
「晚意!」顧臨淵猛地站起身,下意識地又想衝過去,被法警再次攔住。
他看向林晚意,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心疼和焦急。
但當他再次看向我時,那眼神里除了暴怒,第一次出現了極其複雜的東西――驚疑、掙扎,還有一絲……連他自己可能都沒察覺到的恐慌。
他沒有像往常那樣,立刻出聲呵斥我,維護林晚意。
他只是死死地盯著我,仿佛第一次認識我這個人。
我的律師冷靜地反擊:「被告林晚意女士,請注意你的言辭。你當庭指控我方當事人偽造證據、誣告陷害,已涉嫌構成新的誹謗。我方保留追加訴訟的權利。」
「至於你方質疑證據的真實性,法庭自會安排專業機構進行嚴格鑑定。我方提供的所有證據鏈完整、來源清晰,經得起任何檢驗。」
「另外,」律師話鋒一轉,目光銳利地射向林晚意,「你剛才說『她恨我搶走了你』,這是否可以理解為,你本人也承認,你一直在試圖破壞我方當事人與顧臨淵先生的婚姻關係?這與我們指控你因嫉妒而實施一系列侵害行為的動機,完全吻合。」
林晚意一噎,哭聲都頓住了,臉上血色盡褪。
她大概沒想到,自己情急之下的哭訴,反而成了對方律師抓到的把柄。
法官重重敲槌:「被告林晚意!控制你的情緒!這是法庭,不是讓你表演的地方!再有無端指控、擾亂庭審的行為,本庭將考慮採取強制措施!」
「被告律師,請履行好你的職責,引導你的當事人!」
林晚意的律師額頭冒汗,趕緊低聲安撫她。
林晚意伏在被告席上,肩膀劇烈聳動,哭得更加「悽慘」了,只是這次,那哭聲里明顯帶上了恐懼。
庭審在一種極其詭異而沉重的氣氛中繼續。
我的律師邏輯清晰,證據確鑿,一條條指控,一件件證據,像冰冷的鐵錘,砸向林晚意,也砸向旁聽席上那個臉色越來越蒼白的男人。
林晚意的律師則顯得左支右絀,疲於招架,只能反覆強調證據存疑、證人證詞可能被脅迫、以及林晚意「單純善良」、「不可能做出如此惡毒之事」的蒼白辯護。
時間一點點過去。
法庭的空調似乎開得太足,冷氣颼颼地往骨頭縫裡鑽。
我看著被告席上那個哭到幾乎脫力的女人。
看著旁聽席上那個眼神越來越空洞、脊背卻依舊挺直的男人。
腦海里,不受控制地閃過過去五年的碎片。
五年前,我第一次見到顧臨淵。
不是在什麼浪漫的邂逅,是在我打工的那家高級會所。
他是頂級VIP,我是負責包廂的服務生領班。
他喝醉了,吐得昏天暗地,同行的人早已離開。
鬼使神差地,我留下來,笨拙地照顧了他一整夜。
遞水,擦臉,清理污物。
他醒來時,眼神銳利得像鷹,帶著宿醉的疲憊和上位者的審視,盯著我看了很久。
然後說:「你叫什麼名字?」
「沈青瓷。」我低著頭,心跳如鼓。
「沈青瓷……」他低聲念了一遍,沒什麼情緒,「昨晚,謝了。」
他留下了一張數額驚人的支票,走了。
我以為這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交集。
直到一個月後,顧氏集團HR的電話打到我手機上,通知我去總裁辦報到,職位是總裁生活助理。
我懵了。
生活助理?伺候他吃喝拉撒睡?
巨大的惶恐和一絲隱秘的、不該有的雀躍包裹了我。
顧臨淵,那個站在雲端、名字經常出現在財經雜誌封面和八卦小報頭條的男人,為什麼要幫我?
後來我才知道,原因俗套得可笑。
因為我側臉的某個角度,有點像林晚意。
那個他愛而不得、遠走異國求學的白月光。
我成了林晚意的拙劣替代品。
住進了他奢華卻冰冷的別墅,拿著不菲的薪水,做著24小時待命的工作。
照顧他的飲食起居,記住他所有苛刻的喜好和禁忌。
忍受他陰晴不定的脾氣,接受他偶爾醉酒後,看著我的臉,卻叫著「晚意」的恍惚時刻。
是什麼時候愛上他的?
也許是他深夜胃痛,我笨拙地給他煮了一碗賣相難看卻暖胃的小米粥,他皺著眉喝完後,淡淡說了句「還行」的時候。
也許是他被競爭對手設局,我陰差陽錯幫他拿到關鍵證據,他第一次用正眼看了我,說「腦子不算太笨」的時候。
也許……只是他長得太好看了,而他偶爾流露出的、對林晚意那深沉而隱忍的思念,讓我這個旁觀者都感到心悸。
愛上一個心裡裝著別人的男人,本身就是一場災難的開端。
而我,還卑微地以為,只要我足夠努力,足夠好,足夠像她……總有一天,能在他心裡占據一個小小的角落。
我錯了。
錯得離譜。
林晚意回國的消息,像一顆炸彈,炸碎了我小心翼翼維持的、虛假的平靜。
她是高調歸來的。
帶著國際知名設計師的頭銜,帶著優雅自信的笑容,帶著對顧臨淵勢在必得的眼神。
她像一輪明月,瞬間照亮了顧臨淵沉寂多年的世界。
而我,不過是她光芒照耀下,一顆礙眼的、卑微的塵埃。
顧臨淵開始頻繁地晚歸,身上帶著不同的香水味。
手機里多了許多加密的信息。
看向我的眼神,越來越冷淡,越來越不耐。
他不再需要我這個劣質的替代品了。
正主回來了。
我試圖挽留過,用盡了我全部的勇氣和尊嚴。
在他又一次深夜帶著林晚意的香水味回來時,我堵在門口,聲音發抖:「顧臨淵,我們談談好嗎?」
他扯松領帶,眉眼間是毫不掩飾的疲憊和煩躁:「談什麼?沈青瓷,我很累,別煩我。」
「那林晚意呢?」我脫口而出,聲音帶著哭腔,「她就不煩你嗎?」
他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像淬了冰:「沈青瓷,注意你的身份!晚意的事,輪不到你過問!」
「身份?」我笑了,眼淚卻掉了下來,「我是什麼身份?顧臨淵,我是你合法的妻子!」
「妻子?」他像是聽到了什麼荒謬的笑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諷,「沈青瓷,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為什麼結婚?」
為什麼結婚?
因為我像林晚意。
因為當時顧家老爺子病危,需要一個「顧太太」來沖喜,而林晚意遠在國外,杳無音訊。
因為我這個替代品,足夠聽話,足夠便宜,也足夠……像。
那場沒有婚禮、只有兩本結婚證的婚姻,是我用五年卑微付出也填不平的天塹。
「所以,」他看著我絕望的樣子,語氣沒有絲毫鬆動,反而帶著一種殘忍的清晰,「認清你的位置。做好你該做的事。至於晚意……她回來了,你更應該安分守己。顧太太的位置,你坐著,但別妄想更多不屬於你的東西。」
「否則,」他頓了頓,眼神銳利如刀,「後果你承擔不起。」
那一刻,我聽到了自己心臟碎裂的聲音。
清晰無比。
我徹底死了心。
搬出了主臥,住進了離他最遠的客房。
像一個真正的、只負責打掃做飯的保姆。
我告訴自己,熬著吧。等哪天他膩了,或者林晚意想上位了,給我一筆錢,我就走。
帶著我攢下的錢,帶著我破碎的心,離他們遠遠的。
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我退讓了,躲開了,林晚意卻不肯放過我。
她開始頻繁地出現在我面前。
帶著勝利者的姿態,有意無意地炫耀顧臨淵對她的好。
送她的天價珠寶,為她舉辦的私人畫展,帶她去顧家老宅見長輩……
每一次出現,都像一把鈍刀子,在我心口反覆切割。
這些,我都忍了。
流言蜚語,我也忍了。
直到那天,她拿著那份偽造的體檢報告,出現在我面前。
那天,顧臨淵難得在家吃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