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丈夫後悔丁克了,在我們結婚後的第二十五年。
這一年的他四十七歲,事業有成,成熟穩重。
這一年的我,五十歲,已步入更年期。
他知道我不會冒著超高齡的風險生育,所以他跟我提離婚,並自願分給我大半家產。
我沒哭沒鬧,平淡的接受了離婚。
他當然不會知道,我早在他精神出軌的那一年就後悔丁克了,且在後悔的那一年付出了實際行動。
在他真正後悔的這年,我的孩子都已經上初中了。
1.
謝敘提離婚的時候,態度可以說得上是冷淡。
我怔愣了很久,都沒能平復好翻湧情緒,下意識問他離婚的原因。
這幾年我們的關係是不如從前親近,但畢竟兩人都上了年紀,再好的感情也不可能一直膩膩歪歪。
謝敘聞言從手機螢幕上抬起頭,他看向我的眼神有些躲閃:「江笙,我今年四十七歲了,我父母也七十多歲了……」
他彎彎繞繞的說了一大圈,總結下來所有的意思就是:他不想讓他的父母帶著沒有孫子的遺憾離開這個世界,他想要個孩子,現在的他也有了足夠的時間和能力撫養孩子。
說白了,謝敘就是後悔丁克了,在他四十七歲這一年。
我比謝敘大三歲,今年已經五十歲了,我向來惜命,不可能在這個年紀再冒著生命危險去生孩子了。
謝敘足夠了解我,這個時候的他對我還是有幾分愧疚的,他說:「阿笙,對不起。」
緊接著話頭一轉:「要是你能比我小個三歲就好了。」
曾經從他追求我時說出的『女大三抱金磚』言論,而今成了攻擊我的最佳武器。
大概是我臉色太差,又遲遲沒能給出確切答案,謝敘留下一句:「你先好好考慮考慮吧,這件事我不想拖太久。」
說罷,轉身離開了家。
2.
等心情徹底平復下來後,我第一時間找人查謝敘。
這才知道謝敘之所以跟我提離婚,是因為他在外面有了新歡。
他兩年前就出軌了公司里的實習生,現在那姑娘鬧著要個名分,剛好謝敘也想要個孩子。
看著桌上的密密麻麻的照片,我難以形容這一刻自己的心情。
這並不是謝敘第一次出軌,他第一次出軌是在我們婚後第十年,精神出軌,那一次他最終選擇了重新回歸家庭,我也原諒了他。
果然,出軌這件事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這次出軌他有了經驗,這兩年他藏的很好,我並沒有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我沒再聯繫謝敘,只全力收集他所有的出軌證據,離婚這件事已是既定的事實,眼下我唯一要做的就是為自己爭取到最大的利益。
我們共同經營的公司已經走上正規,結婚二十五年,我倆之間的利益牽扯很深,可以說牽一髮而動全身。
不管多少年的感情,鬧到最後永遠利益至上。
大概過了半個多月,謝敘才回家。
他進門的第一句話就是問我:「考慮的怎麼樣了?」
這半個月我們沒有任何聯繫,他家外有家,當是樂不思蜀。
我也大大方方拿出所有他出軌的證據擺在桌面:「離婚是沒問題,談談財產方面的分割吧。」
謝敘目光落在照片上,霎時變了臉色:「江笙,你查我?」
我冷笑一聲:「不查你,這頂綠帽你打算讓我戴多久?」
3.
謝敘並不是個大方的人,他雖然沒過過多少苦日子,但他的原生家庭也不富裕,所以在財產協議方面他提出平分。
那怎麼可以?
背叛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提出要80%財產這件事謝敘不同意,他臉色鐵青:「江笙,公司是我們倆的心血,你不能因為這件事就否決我為公司多年的付出。」
「只是這一件事嗎?」我用輕蔑又嘲諷的眼神看他:「要我提醒你這是你第幾次出軌嗎?謝敘?」
謝敘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但他理虧的那個是他,他反駁不得。
我趁機再加一把火:「我看了照片,你的眼光還是跟從前一樣,她長得很像沈清棠。」
沈清棠是謝敘第一任精神出軌的對象,愛而不得自然而然成了他心目中永遠的白月光。
謝敘這次找的這個不僅長相像沈清棠,就連名字都有些像。
「沈清棠、溫婉清,」我在一堆照片中扒拉出一張女生的單人照甩到謝敘面前,笑的嘲諷:「過去那麼多年,你還真是痴情。」
謝敘垂眼看著照片,惱羞成怒從他臉上一閃而過,他很快平復下情緒:「江笙,就算你知道了,哪又怎樣呢?」
不怎樣,我知道了,並掌握了充分的證據,為的不過是在離婚協議時拿到足夠多的財產。
謝敘不同意沒關係,我可以拿起法律的武器捍衛屬於自己的利益。
「我真的很討厭你這樣,錙銖必較!」謝敘摔門,再次離開了家。
一個出軌的破防男,看來這些年我真是給他太多臉了。
我開始著手準備離婚起訴需要的材料時,我那七十多歲的婆婆突然找上門。
她已經很久沒來過了,我也很久沒去看過她了。
自從謝敘精神出軌那次,她話里話外都是偏袒謝敘指責我時,我就知道,謝敘全家都是爛人。
她跟我東扯西扯一堆後,才進入主題,她說:「阿笙啊,你和小敘的事我都知道了,唉~」
她重重的嘆氣,一副拿謝敘無可奈何的模樣,「他都這個年紀了,我也管不了了,說到底,還是你們有緣無分啊。」
她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里話外無非是埋怨我年輕時不聽她的話,再怎麼也得要個孩子……
我打斷她:「不生孩子,是謝敘提出的。」
她沉默下來,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頭說起我跟謝敘離婚財產分割的事。
「……你都五十歲了,要那麼多錢有什麼用呢?」
她的言外之意是,我已經這個年紀了,又不能再生了,也沒個孩子,要那麼多錢能留給誰?
留給誰也不會留給謝敘這個人渣,就算扔到水裡我還能聽個響呢。
我的油鹽不進把謝敘他媽氣個半死,她臨走時看向我的渾濁眼神很是不善:「江笙啊,一個女人在婚姻里太硬氣不是一件好事。」
不硬氣,難道我還要低聲下氣求謝敘別離婚?
4.
面對財產分割不均這件事謝敘選擇冷處理。
這些年冷暴力形成了他的肌肉記憶,但凡有些事是不符合他的心意,他就會對我冷暴力。
不過這次他並沒有堅持太久,溫婉清給他下了最後通牒,再得不到名分就分手。
二十多歲的小姑娘有著天然的資本,畢竟被誰養不是養呢?
謝敘捨不得她,錯過的沈清棠已經讓他後悔那麼多年,他不想再失去跟沈清棠各方面都很相似的溫婉清。
他只得再次回來跟我談判,並拿我們多年的感情試圖道德綁架我。
我咬死了不鬆口,態度極其強硬,到了最後更是用各種難聽的話把謝敘狠狠臭罵了一頓。
謝敘臉色難看至極,但他反駁不了,因為我罵的每一句都是事實。
實在辯無可辯時,他開始詭辯:「江笙,這場婚姻我從來沒有要求你忠誠。」
呵,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我收起錄音筆的同時,還不忘罵他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
最終謝敘還是同意了分給我70%的財產。
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我知道就算是打官司我也不可能真正意義讓謝敘凈身出戶,這段時間我沒少諮詢離婚律師。
於是接受了這個數額,並第一時間找律師擬協議。
謝敘在協議上簽字的時候還在譏諷我:「江笙,你抱著那麼多錢有什麼用,它們會叫你媽媽嗎?」
我並不生氣,還心情很好的沖他笑笑:「不該管的你別管。」
謝敘別開眼深呼吸好幾口氣才壓制住自己的脾氣,嘖,人都到中老年了,還那麼容易衝動。
中年夫妻,就算沒有孩子,只要牽扯到利益,鬧到最後也是以反目成仇收場。
離婚還要等一個月的冷靜期,這期間謝敘沒再回過家,他光明正大的跟新歡住到了一起。
一個月後,我在民政局門口看到了謝敘和溫婉清,兩人站在一起,沒有般配,倒像父女。
溫婉清打扮的少女感十足,謝敘再是顯年輕,也是個快50歲的小老頭了,兩人之間的年齡差像一道不可跨越的鴻溝。
謝敘在跟我炫耀。
有什麼好炫耀?那個女的真正看上他的是什麼,他不是比誰都清楚嗎?
拿到離婚證的那一刻,我整個人都鬆快了下來。
謝敘捏著離婚證的一角,還不忘嘲諷我兩句:「江笙,趁著皺紋還沒爬滿你的臉,儘快找個老頭兒嫁了吧。」
我抬高下巴,站在比他高三階的台階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不勞你費心,我那麼有錢,想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
謝敘臉色微變,溫婉清在這個時候走了過來,她挽住謝敘的手臂軟聲細語的撒著嬌。
謝敘情緒瞬間被安撫,他攬住溫婉清的肩膀,挑釁性的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
兩人沒走多遠,溫婉清回頭,沖我輕輕眨了一下眼睛。
5.
離婚後,我還是會在公司碰到謝敘。
我倆離婚的事並沒公開,同在一個屋檐下共事難免低頭不見抬頭見。
謝敘對待我的態度還是跟從前一樣,絲毫看不出來反目成仇的意思,我亦如此。
到了這個年紀,什麼個人恩怨都得靠邊站,利益永遠至上。
離婚半年間,我開始著手準備新公司事宜,手上的股權也在一點點變現。
這個公司在我出差學習那兩年,進來了太多謝家的蛀蟲,爛是遲早的,我不會在這裡消耗太多時間。
我準備徹底退出公司那幾天,謝敘那裡也傳來好消息,他年近五十,終於拼娃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