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是科研天才,所有人都教育我要當好賢內助。
我剛懷孕不久,一紙調令他就不知所蹤了。
我苦熬二十年,給他父母送終,把兒子送進清北。
熬垮了身體,四十多歲就早逝了。
大家都說我這一生值得。
我雖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畢竟總有人要承擔這一切。
可沒想到我的葬禮上,老公出現了。
他一身黑西裝,滿臉悲戚也掩蓋不了一身不凡的氣度。
明顯這二十年他過得極好。
他深情致辭,說我是天下最好的女人。
聽者無不為之動容。
我很想問問他,既然我這麼好,為什麼不能早兩天來看看我?
那樣至少我們還能活著再見一面。
可惜,我說什麼他都聽不到。
但是答案很快我就知道了。
落葬時,兒子以自己的名義為我立碑。
他說:「媽,你這一輩子沒讀過書,能受到父親這種人的肯定,也算是沒白活。
父親為了你,自己委屈了半輩子,還委屈趙阿姨見不得光。
我為了怕你難過,也只能偷偷地跟他們見面。
現在,就讓兒子為你盡最後的孝,讓他們生死都可以名正言順在一起吧。」
原來老公回來是為了拿我的死亡證明,去跟白月光趙梅登記結婚。
我看著老公親自買了一大捧鮮花送給含羞帶怯的趙梅:「委屈你了!我以後定會加倍補償你的。」
我看著我的兒子精心挑選了一枚高奢的胸針送給趙梅:「趙媽媽,新婚快樂!你不用再委屈自己忍受世人的偏見了。」
委屈?
我一輩子像個寡婦一樣含辛茹苦,直到累死都沒有人說我一句委屈,也沒有人送過我一件像樣的禮物。
到頭來,卻好像是他們為了成全我,都受了委屈。
我胸口像是有團熾熱的烈火在熊熊燃燒,灼燒得我的空洞的眼眶裡流不出一滴淚。
再次睜眼,我竟重生回知道懷孕的前一天。
我拿出大學錄取通知書看了又看。
好呀,你們受盡了委屈是嗎?
那我就讓你們真正感受一下什麼叫受委屈吧!
1
「小雪……我難受……你幫幫我!」
劉正陽顫聲摸了上來,濁熱的氣息噴在我臉上。
他手觸到我身體的那一刻,我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我條件反射就抬起了手。
想猛扇他幾個耳光,再一腳把他踹到地上狠狠跺幾腳。
可就在抬手的那一剎那,我從重生的震驚中回過了神。
這個時候,劉正陽是整個研究所的寶貝,是驕子,是上面最看重的人。
我若硬剛,他一句話就能把我關小黑屋裡。
我連研究所的大院都跑不出去,更不要提報仇了。
就像前世一樣。
我不同意與他結婚,他就請上級做我的工作。
上級聽說我敢拒絕劉正陽,雷霆暴怒。
「這正是科研攻堅的關鍵時期,你這麼做等同於動搖人心,等於是敵人的幫手!
看來要關你禁閉,讓你好好想想才行!」
我們家人也跟著遭殃,要從城市去深山看老林子。
這時候劉正陽出來向單位求情,說不要追究我,他不忍心看我們一大家子受苦。
大家也都勸我:「你看他人多老實,處處為你和你家裡人著想。」
「他有本事,人長得又周正,比那些無能又愛打老婆的男人好多了。」
「唉呀,小李別死心眼啊,多少姑娘排隊找他,他都看不上。
你拒絕他,你在研究所也待不下去,還連累家人。
你這不是沒苦硬吃嗎?」
……
現在想想,我受的一切苦的始作俑者明明就是他,他卻變成了大家口中的老實人大好人。
可那時我才二十歲啊,就是一個剛離開父母不久的高中畢業生。
在他們軟硬兼施的攻勢下,我也糊塗了,就妥協了。
我一直以為,他至少算是科研天才,至少他是愛我的。
死後重歷前世種種,我才知道他之所以認定我,是因為他的白月光趙梅拋下他,與別人出國了。
那時候,出國就意味著生離死別。
悲憤的他傷心至極,決定追到我這朵研究所之花,就是為了在趙梅那裡爭口氣。
可我們剛領證不久,趙梅就回來了。
她說是因為放不下劉正陽。
一句話就讓劉正陽丟盔卸甲,重投她的懷抱。
他倆夢想著自由地雙宿雙飛,奈何劉正陽還有一對老父母需要奉養。
於是劉正陽便生出了讓我當老黃牛替他養父母的心思。
他又怕我不能老老實實地當冤大頭,便想到了用一個孩子拴住我。
蔫壞說的就是這種人,看起來是個老實人,但他們花花起來的腸子比雞腸子都曲折。
前世,我全然不知他的毒計。
發現懷孕的時候,還為了能有孩子而欣喜。
想到這裡,我死死咬住唇,硬生生忍住了扇他的衝動。
忍到了渾身發抖,忍到嘴裡都有了濃濃的血腥味兒。
幾個巴掌和我前世的冤屈相比太微不足道了。
我不能打草驚蛇,更不能重蹈覆轍。
2
此時劉正陽正埋頭在我身上,根本沒看到我揚起的巴掌。
他急不可耐地動著手腳,興奮地直喘粗氣,然後笨拙地翻身抬手去關燈。
和上一世一樣的情景。
我一直以為他關燈是因為害羞,根本沒想到他是為了能代入趙梅的臉。
現在,他又來了。
我必須得給他個驚喜。
等到最關鍵時刻,「啪」一聲響,我把檯燈打開。
明晃晃的燈光就照在他臉上。
他沒防備,眼底閃過一陣慌亂,一下子軟了下去。
他惱火地低沉地吼了一聲:「次奧!開燈幹什麼?快關燈!」
我故作關心道:「我不小心碰到了。可是這……
你是怎麼了?實在不行就去看醫生吧。」
「看……看什麼醫生?我就是……就是……」
他說不出口。
總不能說是因為看見我的臉受的刺激吧?
我看他臉都憋紫了,便更貼心了:「唉,你那臉色太難看了?
是不是不舒服?那就別瞎折騰了。睡吧。」
「我現在馬上就要行了,你快別動!」說著他又去關燈。
他的需求一直都是很大的,得不到滿足就會找茬。
我前世一直配合著他。
現在想起來,我恨得牙癢。
他心裡明明愛著趙梅,卻也不耽誤對我動手動腳。
爽了自己,又可以讓我儘早懷上孩子拴住我,一舉兩得。
所以,什麼是老實人?什麼是書呆子?
純粹是騙子!
我故意瞥了一眼他兩腿之間,趕緊制止他關燈:「唉呀,你看看,哪裡行了?
有句話我一直想說,不知當說不當說。
你也不是外人,說錯了你也別介意。
除了五厘米,咱倆都還是新的。
你是有大學問的人,別諱疾忌醫了。」
男人最受不了的,除了綠帽子,大概就是這句話吧。
果然,劉正陽臉紫得像豬肝一樣:「李雪,你……你什麼意思?你是嫌棄我?」
「怎麼可能嫌棄你?你這左右瞎折騰的,多辛苦呀,我怕委屈你啊。
你可是咱們研究所最厲害的科研員,別累壞了,影響工作。」
劉正陽聽了,賭氣下床,拿起臉盆就去了水房。
我們住在研究所的家屬筒子樓,共用洗澡間。
一會兒外邊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這個時候,熱水供應時間段已經過去了,他洗了個冷水澡。
已是暮秋,他爽不爽我不知道,我覺得挺爽!
過了好大一會兒,他回來了。
頭髮都是濕的,撲通一聲躺上床背對著我。
他的意思是:我生氣了!你快來給我道歉!
前世,只要他生氣,我確實都會趕緊去哄他。
因為我以為他是書呆子,只會等人哄。
上司也說他的情緒關係到科研進展,我作為賢內助應該讓他能夠全身心投入工作中。
直到我看見他溫柔小意地逗趙梅笑,我才知道自己就像個傻子。
現在,他又在等我道歉呢。
我「啪」地把燈關上。
他使勁翻騰著身子,甚至把被子都踢開了。
還指望我像前世一樣溫柔備至地去給他蓋被子?
我要笑死!
我巴不得他立馬嘎巴凍成屍體。
看我沒動作,他立即乾咳了好幾聲。
我自言自語道:「忘記了,今天變天了。廣播說今晚降溫啊。」
劉正陽身子微微動了一下。
我起身去柜子里多拿出一條被子。
餘光看見他已經轉過了身,唇角上揚。
他篤定,一貫以他為先、唯他為天的李雪必是拿厚被子給他的。
可惜呀,劉正陽,確實有那樣一個李雪,但是那個李雪死了!
我像沒看到他期盼的目光一樣,給自己蓋了兩床被子。
劉正陽眼神暗淡下來,一臉受傷的樣子。
我視若無睹,我只想把自己裹得暖暖的。
可那刺骨的寒意,從我心裡深處一點點蔓延到四肢百骸,無一處不是冷的。
我也打了個噴嚏。
劉正陽立即翻身起來:「你感冒了?我去給你倒點熱水。」
真是難得的關心啊。
前世為了能讓他一心工作,我即使生病了也不敢讓他看出來。
他從未真正關心地幫我做過一件事。
所以,當我看到他體貼地幫趙梅挑魚刺,小心地幫她挑出碗里她不喜歡的蔥花時,我破防了。
我覺得自己活像是個笑話。
我第一次含淚問他為什麼自己要老婆照顧,卻上趕著去照顧別的女人。
我永遠忘不了他當時的表情:鄙夷、不屑、惱火、嘲諷……
他把那些複雜的表情混合在一起,告訴我明晃晃的三個字:你不配!
你李雪怎麼配和趙梅比?
你李雪哪來的臉吃趙梅的醋?
你李雪給她提鞋都是抬舉你了。
可是憑什麼啊?
我也考上了大學。
因為他、因為懷孕、因為上級說我必須要照顧他,所以不給我開上學的介紹信。
本來我也可以是天之驕子國之棟樑的。
我犧牲一切,換來的不是尊重不是感恩,而是「你不配」三個大字!
我越想越生氣,不想看他,便把被子蒙住了頭:「不用了,好好睡一覺就好!」
我要好好睡一覺。
養精蓄銳!
明天還有一場硬仗。
前世,趙梅就是明天找上門來挑釁我的。
而我沒有應對經驗,不僅受盡了侮辱,最終還要忍氣吞聲地向她賠禮又道歉。
這一世,我現在雖還不能收拾這兩個劍人,但也絕不能再受那窩囊氣!
3
第二天一大早,劉正陽早起反應又很大,又要折騰我。
這是他的常規操作。
想起上級說讓我多照顧他身體,照顧什麼?
冷水冷風一整夜,他都還有這勁頭,還要我照顧什麼?
他比我身體可好太多了。
不然我也不至於才四十歲出頭就沒了,他還能意氣風發紅杏出牆的。
正想著,劉正陽的臉又要湊了上來。
我簡直要吐了。
他越湊越近,我開始乾嘔。
他竟然還要吻下來,還要對我下嘴。
我忍無可忍,伸手死死抵住他的臉:「劉正陽,你快讓開!我要吐了!」
這時他才發現我是真的想吐,變了臉色:「李雪,你什麼意思?
你沒完了是嗎?」
他想起昨晚的事兒,以為我是在找藉口嫌棄他。
我也懶得解釋,反正他很快就會知道原因了。
看我沒有如往常一般哄他,他就氣呼呼地起了床,故意弄出很大的動靜。
拿臉盆打水回來,「咚」一聲放回架子上。
光聽那聲,還以為是敲大鑔鼓呢。
更可笑的是,他故意用腳踢開門,也不關上,任誰都一眼能望見屋子裡的一切。
他以為我會生氣,沒想到我求之不得。
省了我找藉口去開門了。
我看了一眼時鐘,還有幾分鐘時間。
我懶懶地伸動了一下四肢,看著劉正陽在那裡氣得把臉頰鼓得高高的。
我笑著道:「誒,你那臉頰怎麼像河豚似的那麼鼓啊?不會得了腮腺炎了吧?」
劉正陽一摔毛巾:「一大早,人不能碰,飯也不做。讓我哪哪都餓著去上班嗎?」
我夾著嗓子問:「正陽,你說你是一個知識分子,怎麼就想著吃呢?
我聽說狼和狗才這樣,你不會是狼狗附體了吧?」
狼心狗肺的東西!
他瞪眼看回我。
「李雪,昨晚和今早的事,我沒跟你計較,你不要得寸進尺!」
「得寸進尺?」我又瞟了一眼他的腿部,若有所思道,「應該也不會,那尺寸差得也太遠了。」
這下子,劉正陽終於受不了了。
「李雪,我慣著你了是吧?」
說著他就撲到我身上,開始對我強行下手。
「我讓你知道誰是你男人!」
我嬌弱道:「嗯嗯嗯,正陽……你好壞呀!
你怎麼總這麼猴急啊……門還沒關好……」
「關什麼門?便是牛頓愛因斯坦看見又如何?你是我老婆!」
我故作害羞嬌吟:啊啊啊,嗯嗯嗯……
「咣當!」
一聲清脆的玻璃瓶碎裂的聲音。
劉正陽猛地回頭,趙紅梅正站在門口,提著的一網兜點心和罐頭全掉在地上。
她臉色慘白,像個殭屍一樣筆挺著。
渾身只有嘴唇在動,抖著抖著,兩行眼淚落了下來。
端是我躺著,也能看出來她如喪考妣般的傷心。
前世她可不是這樣。
4
前世也是這個時候,她一身光鮮的純白連衣裙、一頭光滑的大波浪,逆著晨光站在門口。
渾身像鍍了一層金色,把劉正陽都看呆了。
彼時,我剛配合完劉正陽。
又因我當時要忍著尚不知情的早孕噁心,讓劉正陽沒那麼爽。
所以他正在對我甩臉子。
趙梅笑盈盈地進了門:「這就是小雪吧,正陽還一直說你小不懂事兒,我看是他太過分了。」
她轉頭又對著劉正陽:「誒,你對別的女孩子怎麼脾氣都那麼差?」
我當時聽了就泛起了醋意。
我早就聽大院裡的鄰居跟我說,來了個時髦小姐找劉正陽,讓我小心點。
趙梅就住在招待所里,劉正陽一頓不落地去招待她。
有時甚至還要待到深夜,才依依不捨地回來。
我勸他收斂點兒,他惱羞成怒。
「趙梅是我的大學同學,你不要無理取鬧。
沒文化就多學習,別像個拈酸吃醋的潑婦。」
我本來對趙梅就一肚子火氣,看她一早就來到我家,還說著那種膈應人的話,終於忍無可忍。
「不用你假好心!什麼事兒都是你引起的,裝什麼老好人!」
趙梅嗚咽著跑了,劉正陽去追她。
那一晚他徹夜未回。
第二天,劉正陽一身疲憊地回了家,鄭重地跟我說:「都怨你!趙梅差點紫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