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葉知聿的怒吼聲打斷了她的話。
他恥辱又悲憤的眼神掠過女兒,落在林菀身上,「你要是再找他們麻煩,我就會讓你永遠找不到我!」
幾乎是嘶吼著說出這句話。
葉知聿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抓起地上的書包,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人群自動分開出一條小道。
林菀在原地怔愣了幾秒,最後狠狠地瞪了我們母女一眼。
朝著葉知聿追了出去。
「兒子,你幹什麼,我讓你停下!」
5
兩人越走越遠,在路上不斷拉扯。
見沒戲可看。
人群逐漸散開。
我把女兒塞進車裡,一路飛馳,快速到家。
剛關上門,放下鑰匙。
女兒已經將自己鎖在了房間裡。
我輕輕敲了敲門,「夢琳,媽媽想和你談談可以嗎?」
房間內靜悄悄,沒有任何回應。
「你不說話,不代表事情就可以過去,也不代表事情已經解決。」
「夢琳,媽媽要聽真話,你為什麼要把裙子給葉知聿?」
足足過了十幾分鐘。
裡面才傳出女兒有些悶悶的聲音:
「媽媽,我不想說,你能不能讓我安靜會兒。」
我仿佛被掐住了脖子。
一瞬間發不出任何聲音。
叮咚——
手機螢幕亮起,我收到了來自班主任劉月的信息:
「黃夢琳媽媽,希望下周一您能來辦公室找我一趟,我想和您聊聊夢琳。」
還沒等我回復,她又立馬發了一條。
「黃夢琳媽媽,早戀是很嚴重的問題,希望家長能引起重視!」
我抬頭深吸口氣。
等心情平復後才發了好字,暗滅了手機螢幕。
心裡一陣琢磨後,突然想到什麼。
打開電腦。
我搜索起社交平台來。
但沒找到葉知聿的社交帳號。
反而找到了林菀的。
幾百萬粉的活躍帳號。
日常曬豪車、豪宅以及名牌包包的富婆人設吸粉無數。
除了華麗的派對照片之外,被隱藏的私密照片引起了我的興趣。
我悄悄破解了帳號密碼。
彈出來的東西讓我激動地瞪大眼睛。
一夜之間,我翻遍了她所有的社交圈子。
將有用的照片列印。
裡面的一張合照,讓我順藤摸瓜找到了葉知聿打零工的地方。
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我看了眼手錶,時間來到早上 10 點。
女兒的房間依舊沒有打開的跡象。
悄悄拿起包出了門。
咖啡店裡。
我找到了葉知聿。
6
「能和你談談嗎?」
葉知聿愣了一下,點點頭。
我們面對面坐著。
他拘謹地低著腦袋,手指無措地上下攪動。
看上去很緊張。
我說:「我想知道那些衣服是怎麼回事。」
葉知聿垂著的睫毛顫抖了幾下。
我盯著他。
靜靜等著他開口。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
他抬起腦袋:「黃阿姨,我代我媽向您和黃夢琳道歉。」
葉知聿平靜地跟我講起自己的小時候。
「我媽是個控制欲很強的女人,」他自嘲一笑,「別看我是葉氏的繼承人,其實我每個月的零用錢不會超過 35 塊。」
我震驚:「你爸沒給你錢?」
葉知聿搖搖頭:「他給了,但我媽都拿走了。」
「我跟他講過,他會管一管,但他很忙,忙到不會繼續盯著我這點小事兒。」
「而之後,我媽媽會加倍控制我。」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林菀社交帳號上頻繁更新的派對時間了。
奢侈,豪華令人咋舌程度,都是用葉知聿的生活費堆出來的。
他聲音異常平淡。
好像在講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的事跡。
我攪動咖啡勺的手頓了頓,抿了口咖啡。
苦澀的咖啡瞬間在整個口腔瀰漫開來。
「你和夢琳都是好孩子,阿姨知道,」我斟酌著開口,「但事情如果不解決,道歉是沒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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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找你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葉知聿的左手手指幾乎要把指甲摳爛了。
這是壓力過大的表現。
我放下杯子,伸手覆在葉知聿的手背上,「所以你能告訴我嗎?」
清晰地感受到葉知聿微微顫抖的身軀。
他回望我,有些空洞的眼神閃過無措、迷茫和不安。
最後猛地反應過來將手抽離,「夢琳說什麼了嗎?」
我搖搖頭。
葉知聿似乎鬆了口氣。
「那我什麼也不會告訴您。」
「今天冒昧找您過來就是來道歉的,」他忽然起身,向我深深鞠了一躬,「對不起。」
幾乎同一時間,後面端著咖啡的顧客撞上了他。
深色的咖啡液全散在了他的襯衫上。
「你這孩子怎麼回事,怎麼能突然站起來呢?」
葉知聿滿臉的無措,頻頻道歉。
「多少錢我賠您。」
「38 塊。」
一個月生活費才 35 塊錢的孩子怎麼拿得出錢來。
他立馬僵在了原地,不知所措地捏著衣角。
我嘆了口氣,「我替他付。」
拍拍他的肩膀,把桌上的紙巾遞給他,「快去整理一下,不然你媽知道要生氣了。」
葉知聿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往衛生間去。
他沒帶手機。
放在桌上的手機嗡嗡嗡地響了多次。
螢幕閃爍,可以清晰地看見上面發來的信息:
「你是不是後悔了?」
7
信息還是從某寶平台發送的。
頭像是一個穿著白色襯衫、脖頸上掛著金色鏈子的男孩。
我還想再看清楚些,葉知聿出來了。
他瞥了眼手機上的信息,然後放進自己的口袋。
臨走前,又向我再次鞠了個躬,「阿姨,錢我以後會還你的,今天謝謝您。」
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拐彎口,一個比他高出幾乎半個頭的男孩一把攬住他的脖頸。
熟悉的白色 T 恤和醒目的金色鏈子。
直覺告訴我,這不對勁。
我拿起包追了上去。
等我趕到時,兩人已經不歡而散。
葉知聿氣憤地離開。
我看見巷子裡散落滿地的照片,一瞬間有些震驚。
幫忙撿照片的舉動,讓男孩警惕地抬頭看我。
我彎了彎嘴角,從包里拿出幾張照片,「你找錯對象了。」
男孩低頭看了眼照片,唇瓣因驚訝而微張。
……
回到家女兒已經起來。
她穿著睡衣,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
突然,她跑過來撲到我的懷裡。
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雙眼哭得紅腫,「媽媽,我錯了,你別不理我。」
我愣了下,有些哭笑不得。
「媽媽,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和葉知聿談戀愛,」女兒垂下眸子,語氣有些支支吾吾,「我雖然不能告訴你原因,但他,他不喜歡我這個類型的。」
我揉揉她的腦袋。
「沒關係,媽媽不問了,媽媽相信你。」
女兒愣了愣,隨即破涕為笑。
到了周一,我按照班主任的約定來到了學校。
班主任劉月將我請到了會議室。
林菀看見我冷哼:「喲,大忙人終於來了。」
8
有些驚訝又在意料之中。
我以為會是我和班主任的單獨面對面交流。
裡面居然坐了教導主任和好多家長。
劉月瞥見我的目光。
「是這樣的,黃夢琳媽媽,畢竟這件事關乎兩個孩子,所以葉知聿媽媽要求參加這次談話。」
我說:「這屬於先斬後奏了,作為老師合適嗎?」
「黃夢琳媽媽您別誤會,因為上次的事情在學校門口鬧得比較大,家委會的各位家長對孩子早戀的事情十分關注,提出順便開個家委會討論這件事。」
我平靜地說:「劉老師,我看這不是談話,是公開審判吧。」
劉月臉色僵了僵,唇角的弧度淡了些。
林菀雙手抱胸,不屑地眼神瞟了我一眼:「公開審判哪又怎麼樣?你們母女兩做的醜事就該被人用唾沫給淹死!」
我想起看到的照片,忍不住輕笑:「您這句話可說得太對了,做出醜事就該被審判。」
她眼神突然變得游移起來,莫名地縮了縮脖子,猛然提高音量:
「你什麼意思?!」
教導主任連忙出來打圓場:「都別急,大家坐下談,畢竟都是孩子。」
我剛坐下。
對面的林菀就把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上面寫著:
「關於黃夢琳同學自願調離實驗班的同意書」
「我們都是父母,所以我體諒你,沒考慮讓你女兒轉校,但你女兒決不能跟我兒子一個班!」
人被氣到極致的時候,會產生無語到想笑的地步。
我問她:
「先不說我女兒有沒有和你兒子談戀愛,就算談了,憑什麼要我女兒調離實驗班?」
「還是說學校同意她這麼荒謬的做法?」
我轉頭看向劉月和教導主任,他們無一不在迴避我的視線。
林菀一聽這話,掌心用力地拍了下桌子,「我兒子成績比你女兒好,當然是你女兒調走,難道還是我兒子嗎?!」
9
旁邊的幾個家委會成員開始幫腔:
「夢琳媽,這次是你女兒做得不對,上次校門口我都看見了,女孩子家家的沒一點羞恥心。」
「葉知聿成績好,又是學霸,沒理由讓他調走啊。」
有人甚至開玩笑地說:
「夢琳媽媽,該不會是你女兒嫉妒葉知聿比她優秀,想把他拉下年級第一的寶座所以想出這招吧,電視劇也不是沒演過……」
耳邊的議論聲嗡嗡作響。
我直接點了幾個家長孩子的名字:「怪不得你們家那幾個孩子學習這麼差,原來是基因遺傳,不長腦子。」
「臥槽,你說什麼呢!」
會議室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頓時劉月和教導主任都慌張起身安慰。
「你兒子成績是好。」
我話鋒一轉,「我但覺得他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學習問題,而是需要看醫生,他心裡不健康。」
「誰心裡不健康?!」林菀像是被針扎到一樣,突然站起來走到我面前,「我兒子要多健康有多健康,不像你女兒心裡不健康勾引我兒子!」
我淡淡飄出一句話:「去驗 DNA 吧。」
林菀瞪大眼睛:「什麼?」
我耐著性子說:「你說發卡上的頭髮是我女兒的就是我女兒的嗎?林女士該不會不懂什麼叫證據吧?」
「除非證明頭髮是我女兒的,不然我絕不認為有什麼早戀的事情。」
林菀咬牙切齒:「不是你女兒的還能是誰的!就是你女兒蓄意勾引我兒子!」
「啪——」
我抄起桌上的水杯,潑到林菀的臉頰上:「別一口一個勾引的,你的寶貝兒子在我眼裡根本不夠格。」
林菀從頭頂到衣服全部濕透了。
精緻的髮絲和妝容變得無比狼狽。
「賤人!」
她朝我的頭髮揪去,我卻先一步捏住她的手腕。
將整個人拉到身側,在她耳邊說:「你知不知道你兒子——」
10
「媽——!」
會議室的大門被用力推開。
葉知聿闖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女兒。
他的目光鎖定到這邊,立馬跑了過來。
劉月想攔也攔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