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學神寶寶後完整後續

我開心地拉住他的手腕，帶著他往前走。

走得太急。

以至於沒有注意到落在身後的江敘安在此時滿足地眯起了雙眼。

一抹緋色從白皙修長的脖頸爬上耳後。

興奮得讓他雙手攥緊。

17

回家吃過飯後。

我著急帶江敘安回房間上藥。

那麼漂亮的臉蛋可不能留下什麼痕跡呀。

我想翻出碘酒藥棉，卻被江敘安輕輕握住。

他搖搖頭：

「真的不用，你看都要好了……」

我看向他的臉頰，那巴掌印果然只剩淡淡一層紅印。

但就這一層，就怪讓人心疼的。

我把藥棉拿出來，又塞回去，想摸摸那道印記，手到半空又默默縮了回去，半晌只能伸向桌邊的上次遺留下的習題冊。

「寶寶，我上次還有道題的思路沒想清楚，你能不能教教我呀？」

「嗷，對，上上次也有一道。」

我又翻出一本。

「那個上上上次其實有一道我也不大懂……」

「……」

我彎著腰，把壓箱底的習題冊一本接一本全拿出來，在桌子上堆成厚厚一摞。

最後拿無可拿。

我不好意思地看向江敘安，手尷尬地揮來揮去：

「你也看到了，需要講的題目太多了，你……要不住家裡唄？」

「好人做到底，怎麼樣？」

安靜的空間裡，江敘安很啞地嗯了一聲。

他似乎看出了我隱藏的疑問：

「家裡人其實從沒管過我。」

「我爸他喜歡賭，我媽也很早就改嫁了。」

「他們在意的只是我第一名的成績，可以…為他們帶來利益的成績……」

說到後面，他的聲音哽咽又落寞。

「所以謝謝你，寶寶。」

江敘安抬起垂下的眼帘，定定地看向我。

水汽瀰漫的雙眸輕輕彎起，破涕為笑。

他的手不知何時已經將我的手牽住。

明明剛淋了雨，但和江敘安接觸的手心卻莫名燙得讓我心一跳。

更別提，那殺傷力十足的微笑。

我感覺整個人在升溫，連心臟都不是自己的了。

從沒經歷過這樣的。

「菜還沒吃我，我再去吃點！」

我下意識站起來，逃避似的匆匆奪門而去。

見鬼，難道熬夜做題發燒了？

18

那天之後，江敘安就一直留在家裡。

住在家裡多的客房裡。

爸媽對此都很開心。

尤其是我爸。

他對江敘安有那樣的父親，心疼得不行。

每天晚上都恨不得多炒兩菜。

只有我感覺怪怪的。

渾身不對勁。

明明江敘安還是那個江敘安，但我好像不是我了。

我不敢與他對視，迅速加快的心跳總讓人止不住想起房間裡的那抹勾人心魂的笑容。

也不敢和他說話，多說點嘴皮似乎就開始不利索了。

顛三倒四的。

跟我最近的狀態一樣。

我悄悄上網問醫生也沒個解決方法。

為了不影響做題。

我只好減少與江敘安的接觸。

日常補習上，我也儘量悶頭一個人使勁做。

卻絲毫沒意識到身旁男人愈發陰沉下來的目光

直到一個周末，小區斷電。

那幾天爸媽正好出遠門看老同學了。

家裡只剩我和江敘安。

為了躲避江敘安，我乾脆去陶雪家一起學習了。

到晚上才躡手躡腳回家

又是雨夜。

我推開門，將雨傘放到一旁。

屋裡一片漆黑，安靜到令人心顫。

我下意識搜尋起江敘安的蹤跡。

恰逢窗外一道閃電劈過。

連帶映照出窗前的修長人影。

江敘安俊美的臉一半隱匿在陰影中，在望向我的瞬間，低聲喃喃：

「終於願意回來了麼……」

驟然加大的雨點，敲打在玻璃上傳來陣陣爆裂的聲音。

正如我此時拚命瘋狂震動的心臟。

我有些啞然，試圖解釋：

「今天下雨，有點打不到車……」

「我知道，我都知道。」

江敘安自嘲地勾起唇角，聲音越來越低：

「我知道自己從來比不得別人。」

「包括你叫我寶寶，也只是哄我騙我吧。」

「我早該知道的……」

男人嗓音微微哽咽，狂風似乎穿牆而過，將他的身體也吹得搖搖欲墜。

我的心也跟著墜了墜，忍不住上前幾步。

卻正巧看清他眼眶的泛紅，和慘白的臉色。

「或許跟爸媽說得一樣吧，沒人會真正喜歡我的。」

「不過能幫到你我也很開心了……」

一瞬間，我心亂如麻，已經下意識反駁道：

「不是這樣的，江敘安！」

「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所以才叫你寶寶的。」

「那你這幾天為什麼躲著我，也不……這樣叫我了？」

他幽幽看向我，四目相對。

我頓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我能說什麼？

說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像得了癔症，就連寫題的時候都會想到那天的他？

這太不對勁了。

說出來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於是在我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江敘安已經逆著些許月光走到了我面前。

他垂眸看向我，又小聲重複了遍：

「為什麼臉紅了，果然是這樣麼？」

「你果然只是騙我罷了……」

「真不是，我是真的覺得你很好。」

「包括你爸媽他們就是有眼無珠，你千萬別因為不值得的人懷疑自己。」

看到江敘安快碎了的樣子，我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說不清被什麼擰成一團，急切解釋道：

「這幾天，我只是只是太忙了……」

「怎麼證明？」

他像只被拋棄的小狗湊近我，低頭討要著某種證明。

聲音平靜，眼底的暗涌卻似乎有種蠱惑的力量。

以至於在我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我的身體已經做出了決定。

我張開手臂，狠狠地抱住了江敘安僵硬的身體。

「你看，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哦，寶寶。」

他將腦袋順勢埋在我的頸窩。

半晌，響起悶悶的笑聲。

理智回籠，我有點想放開手。

卻發現腰側已經被緊緊攬住。

這時，外面的雷聲一聲比一聲大。

男人的身體傳來輕微的顫動。

我又有點心疼了，剛剛我不在江敘安肯定更害怕吧。

手忍不住在他背後，一下接著一下輕輕拍著。

不知過了多久，他悄悄蹭了我一下，小聲問我：

「寶寶，那我們再玩個遊戲好不好？」

「什麼遊戲？」

「高考，如果我重新拿回第一，你可不可以答應我個要求？」

「當然你要考上清大，我也答應你個要求，好不好？」

江敘安已經很可憐了，我不想再讓他難過了。

於是猛猛點了點頭。

不就玩個遊戲嘛……

只是在想起那所謂的要求的時候。

心跳又不屬於自己了。

江敘安，他會提什麼要求呢？

或者說，我能有什麼東西是他想要的？

19

自那以後，學校進入了全員備戰高考階段。

就連總往外跑的陳嬌也一直待在教室里做題。

我去老師那裡問題目，也時不時會碰到她。

她依舊對我沒好臉色。

聽江敘安說，陳嬌以前跟他是鄰居。

也怪不得她之前對我說那樣莫名其妙的話。

自從上次國旗下道歉後，陳嬌在班級里的風評就不太好。

大家雖然沒刻意針對她，但課後的閒言碎語是少不了的。

我並不同情她，自己犯的錯就需要承擔相應責任。

不過看她的樣子，似乎到底也學到了一些。

學習終歸是一個人的事。

旁人都只能是助力。

所以我也漸漸減少了問江敘安的頻率。

不過這回，為了預防江敘安的不安。

我提前跟他打了聲招呼。

他雖然有些失落，但後來也默默點頭。

認同了我的想法。

最後的階段，自查自學是最重要的。

這段時間，最令人擔心的因素一一

江敘安的爸爸倒一直沒有出現。

似乎是放棄了。

時間飛逝，高考來臨。

一切特殊，又不那麼特殊。

除了有點緊張有點雀躍，似乎和往常的考試並無不同。

數學的題目都在預料的範圍。

就連附加的大題的題型，也被江敘安押中了。

走出考場，我忍不住伸了個懶腰。

外面的陽光正好。

「好耶，老子這輩子都不用做數學啦……」

周圍同學嘈雜的歡呼聲傳入我的耳朵。

我卻一眼在人群中找到了一直等待的江敘安。

我拍拍他的肩，十分得意：

「我跟你說，這次數學我全都會做哦，你就做好準備答應我要求的準備吧。」

他笑笑：

「你有什麼要求，現在說我也會答應的。」

這下換我笑不出來了。

鬧了個大紅臉，忙給臉蛋扇風。

「哎呦，你說這天怎麼這麼熱呢？」

陶雪這時賤兮兮地湊過來。

「那可不，這開空調的奶茶店可真、熱、呢。」

我氣得去擰她。

這事說起來也怪她。

當時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

我立馬去偷偷諮詢了陶雪。

她聽我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突然以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我。

她說我就是喜歡江敘安。

不是喜歡做數學題的那種喜歡。

是另一種喜歡。

是人對人的喜歡。

我花了幾個晚上理清了自己的想法。

我向來是個想法很直接的人。

我要江敘安當俺的男朋友。

就在高考結束後。

20

高考放榜那天。

我跟著江敘安一起返校。

遠遠便見到，門口已經擠滿了來採訪的記者。

我戳了戳江敘安：

「你只是第一吧？」

這次江敘安又重回學校第一，而我也取得有史以來的最好成績，學校第三。

上清大應該是夠了……

可這應該不至於有這麼多人採訪吧？

江敘安勾了勾唇角：

「嗯，省第一。」

「什麼！？」

我的腳差點控制不住地踹過去。

可惡，這個裝貨！

直到我們走近人群，才發現那群記者里已經圍著一個熟悉的人影在侃侃而談。

而那個人正是江敘安那個不要臉的渣父。

他穿著不修邊幅的白汗衫，叼著煙洋洋得意地說：

「那小兔崽子可難管了，都靠老子才能有這成績懂嗎？」

「還得是老子的種嘖嘖，問什麼秘訣啊，不聽話就打啊，明白麼……」

從來沒對歹竹出好筍有那麼清晰的認知。

我越聽越氣，不自覺握住江敘安的手，就想往前走。

他朝我搖搖頭。

「是啊，輸錢了就打怎麼不算呢？」

江敘安輕嗤一聲，記者們紛紛轉過頭。

眼尖的喊道：

「這不就是那個姓江的省理科狀元嗎？」

無數鏡頭聚焦。

也是在這時候，江敘安緩緩掀起自己的袖子。

上面赫然是一道扭曲的傷疤。

快門聲和驚呼聲同時響起。

男人瞪大雙眼，氣急敗壞地大喊：

「放屁，老子最近可沒打他，他都不住家裡我哪裡來的機會？」

我很少見到這麼強勢的江敘安。

他盯著破防的男人，有條不紊地冷聲道：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是最近的疤痕。」

「這是你在我十二歲時，喝醉酒拿開水燙的，你忘了嗎？」

「你養著我不過是為了那點獎學金吧，你所謂的養也不過是隔兩天想起來喂我點殘羹剩飯，一直如此……」

江敘安一句接一句的話，懟得男人毫無還嘴的餘地。

他氣急敗壞又想動手，卻正好被記者攔住。

成為這一切事實的鐵證。

一石激起千層浪。

剎時，無數話筒和鏡頭朝那個男人醜惡的嘴臉蜂擁而至。

江敘安趁機拉住我的手，跑進校園裡。

迎著略微刺眼的陽光。

心臟滾燙。

我知道大家都迎來了嶄新的一天。

對上江敘安的視線，我有點緊張地問：

「你想好向我提的要求了嗎？」

「嗯。」

他站定，俯身靠近過來。

我不自覺閉上了眼, 眼睫緊張地瘋狂顫動。

熱浪般的風撲面而來。

但那不是風，只是輕輕印在額頭上的一吻。

我不可置信地睜眼：

「就這？」

江敘安眼底全是星星點點的笑意：

「寶寶, 你在失望什麼？」

在我氣得想踹人的剎那，他喉結滾動, 兩個字被小聲地吐出。

「喜歡。」

「我喜歡你，安圓圓。」

心被猛地燙了下，我連臉蛋都被燙得通紅。

瞅著他半天, 卻沒再等到多的一句話。

我咬牙：

「你知道我的要求是什麼嗎？」

「什麼？」

我伸手拽住了江敘安的領子, 直接往下一拉。

印上了那不說話的薄唇。

用第一次請教題目的語氣，問他：

「寶寶，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良久，在令人頭暈目眩的空氣里響起輕輕一聲嘆息。

他說：「好。」

21 男主視角 01

江敘安有很多秘密。

第一個秘密是，安圓圓第一次找上他的時候。

他是真的很餓。

畢竟那個男人已經連續一周忘了給他剩吃的。

他將手裡剩下的錢算了遍。

餓幾頓是必須的。

或許是月餅太香, 又或許是耳邊太聒噪。

他還是畫下了那道輔助線。

但江敘安沒想到那只是個開關。

那個叫圓圓的女生徹底侵入他的生活。

他喜歡聽她叫寶寶。

看著圍繞在身邊嘰嘰喳喳的女孩，他體會到從未有過的一種感覺

一一偏愛。

她說了，她只叫他一個人寶寶。

所以她合該只問他一個人題目，不是嗎？

可為什麼在他不是第一後，她就找上了那個叫王念的小子？

她，怎麼可以？

江敘安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被釘了一根釘子，在嘎嘎作響。

他時常用尺子遠遠衡量著安圓圓的笑容，眼珠和手掌。

恨不得給每一處都定製一個獨屬於他的展示櫃。

不過很快, 在那個深夜。

江敘安想通了, 他喜歡的是那樣生動，可以尖叫可以叫他寶寶的安圓圓。

其他的，不值一提。

至於那些簡單又無趣的數學題。

那只是種手段罷了。

像從前，他用來換取那點微薄又可憐的親情的第一名獎學金一樣。

只是這回換成了數學題而已。

他早就對這種圖謀習以為常。

但他不在意。

這次, 江敘安只要安圓圓就好。

02

江敘安的第二個秘密是一一

他向來不是個好人。

可他是個聰明人，所以「偽裝」的活他得心應手。

江敘安感覺自己像活在陰溝里，窺探陽光的鼠鼠。

不敢將自己陰暗且沉重的愛意擺在台面。

於是，越窺探越恨。

恨自己為什麼出生在那樣的家裡？

恨自己又為什麼要對過於遙遠又溫暖的陽光產生奢望？

這些情緒混雜成一種難言的衝動。

在一切達到頂峰的剎那, 他透支了將近一個月的生活費來買了三個果籃，兩箱保健品和一瓶酒。

於是, 他在她眼中看到了自己虛假又矜持的形象。

這樣就夠了嗎？

03

這樣不夠。

這樣完完全全不夠。

任何虛假都會有被戳破的⼀天。

江敘安⽐誰都明白這個道理。

更別提他是只貪⼼的⿏鼠。

他已經不止於窺探陽光, 甚⾄渴望擁有太陽。

所以在計算過千遍萬遍後。

江敘安構建了一個契機。

他⽤自己的脆弱當籌碼。

借⽤那個男人向來喜歡施加的暴力, 來為自己賭一個可能性。

很幸運，他賭贏了。

陰暗的⿏⿏, 自此學會了百試不厭的一招：

當⼀個女人覺得男⼈可憐的瞬間，那便是她淪陷的開始。

還有那道據說十二歲被燙到的傷痕。

那個男人做地太多, 或許是存在燙傷。

但更多的只是⼀種手段，一種擺脫過去，博取憐憫的手段。

如果無法偽裝成太陽的同類, 那便成為陽光遮蔽下的陰影也未嘗不可。

這便是江敘安第三個，也是最後一個秘密。

這些秘密藏於陽光之下，連同那份沉重又病態的愛意都難以宣之於口。

到最後的最後，他只能⽤「喜歡」來代替。

克制住洶湧的占有欲

他本想等待未來給予自己的愛人，更值得的承諾。

畢竟現在十八歲的江敘安, 糟糕透了。

可他忘了，那是太陽啊。

⼀次⼜⼀次奔赴⽽來的陽光, 重新灑在了他身上。

他的嘴和他的心在那一刻，都不受控制地，

動了起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