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那年,港圈最尊貴的男人突然提出要資助我。
我剛要拉住那隻矜貴修長的手,眼前突然出現條條彈幕。
【炮灰女配還以為自己遇到了人生中的救贖,殊不知男主只是因為生小侄女的氣,才考慮資助一個女學生的,她長得漂亮,又是孤兒,剛好合適而已。】
【這個女配馬上就會被男主趕走的,女主寶寶為了討小叔開心,親自去寵物店挑小叔最喜歡的貓貓啦!】
【男主喜歡女主很大部分就是因為她的貓系長相,誰能想到表面沉穩自持的小叔是個極致貓貓控呢!】
…
「願意的話,就在合同上簽字。」
男人略微不耐的聲音將我從彈幕中拉出。
我看著合同上「每年三百萬」的資助款項。
壓住發間因為太過激動,險些跳出來的貓貓耳朵。
眼亮晶晶地點頭:「嗯!我願意的!」
1
貓耳朵不聽話,藏在頭皮下很想要跳出來。
很癢,但我還是強忍著。
不能嚇到這個願意資助我的好心人。
控制住後,我利落地拿起筆在合同上簽字。
「還需要做什麼嗎?」
彈幕剛剛好像還說,賀程商資助我是為了讓他的小侄女吃醋來著。
那我應該幹什麼呀?
賀程商眉眼疏冷。
略有些嫌棄地掃了眼我家泛綠的灰牆,以及我身上洗得發白的 T 恤。
最後視線冷淡地停留在我瘦尖的臉上,惜字如金:
「先去換套衣服,明天搬進賀家別墅。」
我乖乖點頭,跟在秘書身後去買衣服。
打算認真地研究彈幕,努力學習當「惡毒女配」的技巧。
可是它們都說我是炮灰,男女主 play 的一環。
還沒到賀家就會因為男女主和好被撤掉資助,連給女主提鞋都不配。
可是如果賀程商撤掉資助的話。
我就得餓肚子,連小魚乾都吃不起了。
為了保住來之不易的資助。
我鼓起勇氣,丟下秘書,在保時捷駛離的前一秒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對上賀程商金絲邊眼鏡下冷沉的眼。
侷促地捏著衣角,微微紅了眼:
「聽說晚上會打雷,我……我很怕,先生,我可不可以今晚就和你一起回去呀?」
2
彈幕瞬間就炸了。
【靠!什麼炮灰,這妥妥的綠茶女啊,聲音這麼嗲,趁著女主不在勾引男主,上趕著當小三,還叫先生,你去死好不好?】
【這麼低端的伎倆男主怎麼可能上當,他心裡只有寶貝小侄女好嗎?男主和女主爸爸是結拜兄弟,他們又沒有親緣關係,以後可是要結婚的!】
【樓上的你忘了,男主心裡還有貓貓哈哈,畢竟是極致貓控。】
由於變形不完全,我的眼睛還是黃色偏黑的貓瞳。
此時因為害怕有些擴大,眼尾也紅紅的。
賀程商低眸望著我,面無表情,卻無意識摩挲了下被我拉住袖口的手。
「你剛剛叫我什麼?」
他聲音沙沙的,有些啞。
我想到彈幕上說的他喜歡貓,鼓起勇氣,正要再叫一聲。
男人視線一凝,驀地收回了袖子。
力道很大,我反應不及,猛地朝後摔去。
緊緊抓住半闔的車門,後腦勺才沒磕在地上。
而賀程商已經恢復原先的淡漠。
視線越過我,看向遠處。
那裡停著一個被高檔雨衣緊密包裹住的女孩。
她死死盯著我,咬著唇,懷裡緊緊抱著一隻白貓。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見賀程商看過來,乾脆紅了眼圈,猛地將貓摔在地上,朝後跑去。
幾乎沒有猶豫。
賀程商關上門,立馬命令司機開車,朝女孩的方向追去。
3
我狼狽地吃了一臉尾氣。
扶著摔疼的腰站起來,有些懊惱。
懨懨地,走過去抱起被扔在地上的貓。
四條腿摔壞兩條,難怪受了驚嚇都不跑。
嘴巴也有點流血了。
可是失去資助,我沒有錢給它治病呀。
我抱緊貓,心裡發酸。
回到自己破落漏雨的小屋。
把最後的一小包小魚乾碾碎,拌在水裡,一口口喂白貓喝下。
一整夜,我不敢睡覺,瞪著眼守著奄奄一息的貓。
揉眼睛的時候,餘光偶然瞥見月色下那道高挑冷清的身影。
他換了一身黑襯衫,更顯深沉矜貴。
微眯著眼,斜倚著牆站著,不知道看了多久。
轟隆一聲雷鳴。
我連忙抱著貓跑過去:「賀……先生。」
賀程商皺了皺眉:「不是怕打雷嗎?怎麼沒去賀家?」
我驚喜:「你還願意資助我呀。」
看著我緊緊護在懷中的貓。
月色下,他冷峻的眉眼也柔和了幾分:「合同都簽了,總不能反悔。」
【女主跑回了自己家,不肯見男主,男主生氣,才又來找女配了。】
【笑死,女配還以為男主惦記她呢,噁心死了。】
【雖然沒有明說,但男主本來就是為了讓女主寶寶吃醋才資助女配的,女配這麼蠢肯定意識不到,到時候一沒有用處,就又會被男主丟掉啦。】
我抱著貓,亦步亦趨跟在賀程商身後,沒有理會彈幕的嘲諷。
我才不在乎呢。
只要能填飽肚子,有學上,可以治好貓貓。
我就已經很滿足啦。
4
自從理解了彈幕說的賀程商資助我是為了讓夏千千吃醋是什麼意思後。
為了讓賀程商知道我很有用。
我在彈幕的謾罵聲中做了許多「壞事」。
吃飯時主動給賀程商夾菜,睡前為賀程商做頭部按摩……
甚至在放學後,主動蹭上賀程商來接夏千千的車。
夏千千不坐副駕,我就厚著臉皮坐上去。
夏千千一生氣,乾脆連家也不回了,賭氣要去竹馬家。
車內氛圍凝滯。
我亮晶晶地看著賀程商:「團團傷好得差不多了,先生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嗎?」
團團是我給白貓取的名字。
因為夏千千輕微貓毛過敏,一直寄養在寵物醫院治病。
車內光線昏暗。
賀程商一隻手扶在方向盤上,收回從後視鏡觀察后座的目光。
微眯著眼看向我,勾了勾唇:
「行啊。」
夏千千邁下保時捷的腳步一頓,又坐回來,跺了跺腳,氣急:
「不可以!今天是小叔的生日,說好我要陪你一起過的,你怎麼能跟這個賤人一起!」
夏千千從后座探過身子,宣誓所有權般抱住賀程商的胳膊。
賀程商淡漠的目光掃向我。
我乖巧地下車,任由豪車駛過的風弄皺衣擺。
只是,賀程商忘了,今天下人們休息。
別墅門緊鎖著,我打不開。
只好蜷縮在房子外,睜著一雙貓貓眼發獃。
暮秋的夜風冷得刺骨。
不過,比起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
已經好很多啦。
5
那天之後,夏千千跟賀程商的關係緩和了許多。
賀程商對我的態度也從從前的冷峻變得溫和。
會主動關心我,出差回來給我帶漂亮的禮物。
夏千千有一大串珍珠項鍊,我就有一小顆珍珠。
夏千千有一大束玫瑰,我就有一枝小小的鬱金香。
甚至在讓保姆給夏千千送營養餐的時候,賀程商也會讓她加上我的那一份。
意識到資助暫時不會取消後,我緊繃的神經才漸漸放鬆下來。
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學習上。
畢竟,如彈幕所說……
我遲早會被賀程商拋棄。
在此之前,多學一點總是好的。
團團傷好後,被夏千千接了回來。
她輕微貓毛過敏,就穿著密不透風的雨衣逗貓。
大概是寵物也會對買下自己的人更親近。
寫習題的時候,團團在夏千千的指示下,重重抓了我一下。
細白的手臂瞬間鮮血淋漓。
賀程商剛好回家,撞見這一幕,蹙了蹙眉。
夏千千立馬紅著眼跑過去,抱住他勁瘦的腰:
「小叔,都說貓最有靈性,你看這個小賤人照顧小白這麼久,小白還抓她,肯定是因為她不吉利,你把她趕出去好不好?」
自從鬧脾氣開始,這還是夏千千第一次對賀程商撒嬌。
他將她摟在懷裡,柔和下眉眼,撫了撫她的發頂。
又淡淡掃向侷促的我。
我抱著受傷的胳膊,不知所措地站在客廳中央。
眼裡酸酸的,有淚光閃爍。
沒等他開口,就低著腦袋,乖巧地開始收拾東西。
走出別墅大門的那一刻,特別關心的提示音響起。
我點亮螢幕。
入目便是賀程商漆黑的頭像。
「南郊 199 號別墅,你先去那。」
「……有空,我會去看你。」
【男主只是覺得炮灰女配很好用,打算先養著,等下次女主再鬧脾氣好直接接回來而已。】
【後面男女主不會又要有誤會吧?】
【不會的,夏千千的大哥馬上就要從國外回來了,他也很寵夏千千這個妹妹的,肯定會幫她解決掉女配噠。】
【哈哈哈哥哥也愛貓,以前還養過一隻粉白色的貓,果然任何貓控都無法拒絕女主這種甜甜的貓系女吧!】
…
看著飛快掠過的彈幕,我抿了抿唇,按照賀程商給的地址打車。
簽的合同上有一條是「必須嚴格遵從資助者的要求行事」。
賀程商可以隨意撤銷對我的投資,我卻不能違反合同。
被抓住把柄,我賠不起的。
6
我沒想到,被團團抓的那一下會加速我的發情期。
更沒想到,賀程商今晚就會過來。
此時,我頂著粉白的貓耳,顏色相間的尾巴耷拉在身後。
抱著枕頭,紅著眼站在大門口。
愣愣地與賀程商對視。
我耳朵飛起,控制不住地結巴:「先……先生。」
耳朵和尾巴暫時收不回去。
我連忙噠噠噠跑上樓,把自己藏進被子裡。
卻忘了鎖門。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床榻輕輕塌陷下去。
淡淡的烏沉木香很快盈滿整個房間。
我將被子鼓成一團,明顯感覺到被一道極具侵略性的視線包裹。
最後實在快要憋死了,才淚水漣漣地探出頭來。
賀程商身量很高,坐在床邊,我只能看到他一絲不苟的黑皮帶。
以及放在旁邊的粉色小藥箱。
我耳朵抖了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隻大手撈了出去。
我拚命掙扎。
貓暴露了!
不要被么么零抓去警察局嗚嗚嗚……
「喵喵喵!」
激動之下,我只能發出貓叫。
連忙捂住嘴巴,抬眸,小心翼翼觀察賀程商的反應。
房間沒開燈,他深邃的眉眼壓得很低。
淡淡掃過我毛茸茸的耳朵,臉上仍舊看不出什麼表情。
只是摟在我腰間的大掌不斷摩挲。
開口時,嗓音啞得發澀:「你躲什麼?別怕,我不告訴別人。」
「出來,幫你上藥。」
我乖乖從被子裡出來。
看著賀程商打開小藥箱,用棉簽幫我被抓傷的地方消毒。
因為沒及時清理,傷口凝固了。
觸碰之下很疼,我強忍著不出聲。
凝滯的氛圍下,賀程商柔聲打破沉默:
「千千被我跟她哥慣壞了,今天的事,我罰她了,你也別太生氣。」
「她對你的稱呼,我也會讓她改的。」
【笑死,男主說的罰女主就是收了女主的手機讓她早點睡,你別太愛了真的。】
【叫小賤人挺好的呀,女配不本來就是小賤人嗎?搶著要被包養,不僅自己帶貓耳朵貓尾巴假裝貓勾引男主,還學喵喵叫,嗲精!】
【真愛就是真愛,就算女主寶寶什麼都不做男主也會愛她,更不可能變心,炮灰女配小心思用錯地方了。】
我看著彈幕。
心裡悄悄鬆了口氣。
原來它們都覺得我的耳朵和尾巴是假的。
那賀程商應該也是這麼覺得的吧。
一定是的!
放下心來,我眉目舒展,連忙彎著貓貓眼朝賀程商笑:
「沒關係,我不生氣噠。」
反正夏千千叫我小賤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受人資助,總要付出點什麼嘛。
被罵一兩頓,總比餓肚子好呀。
賀程商動作一頓,淡淡地「嗯」了一聲。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他周身氣息發涼。
好像又恢復了從前不近人情的模樣。
7
我拜託賀程商幫我向學校請了假。
耳朵和尾巴收不回去,沒辦法上學。
這些天,賀程商幾乎每天都來看我。
說是怕我傷口感染。
可貓族的恢復能力不錯,我的抓傷早就只剩下一條淺淺的疤了。
而且有時候賀程商留在這休息。
我第二天醒來,床邊總是塌陷的。
就像是有人坐在這盯著我看了很久。
在發情期的最後一天。
我終於鼓起勇氣。
壓著快變成飛機翼的貓耳朵走進賀程商的書房。
在他幽暗晦澀的目光下,又向前走了幾步:
「那個,你要不要摸一摸呀?耳朵,我馬上就要收回去了……」
話還沒說完。
耷拉的尾巴就被人從身後用剪刀利落一剪。
8
「啊」
我躲得及時,才沒被將尾巴弄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