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得可笑又可悲。
一個法學生,竟然用這種低劣的手法。
來攻擊一個學者的論文。
她連最基本的學術引用規範都不懂。
我沒有跟她爭辯。
我直接將那篇論文的全文。
連同所有的引用文獻和腳註。
一併掛在了網上。
9
同時,我向國內法學界幾位德高望重的泰斗。
我的前輩、師長和朋友們發出了公開邀請。
請他們就這篇論文。
以及李曉雪提出的「指控」。
進行一次公開的學術解讀。
他們的聯名發聲。
分量比一百個紙媒還要重。
結果不言而喻。
幾位老先生不僅嚴厲駁斥了李曉雪的荒謬曲解。
還藉此機會對我那篇論文的學術價值和前瞻性。
給予了極高的評價。
他們指出我的論文恰恰是為了更好地保護女性權益。
才深刻剖析了現實困境。
李曉雪的行為是對學術精神最無恥的褻瀆。
因為這次事件。
我那篇沉寂了十年的論文。
再次引起了學界的廣泛關注和討論。
甚至被幾家核心期刊轉載。
我的學術聲望,不降反升。
李曉雪的最後一條路。
也被我用最專業的方式徹底封死。
她所有的謊言、所有的掙扎。
所有的伎倆在我面前都如同三歲孩童的把戲。
不堪一擊。
她終於意識到,她招惹的。
不是一個可以任由她拿捏的「老女人」。
而是一個以法律為武器。
以邏輯為鎧甲。
以整個學術界為後盾的學者。
官司開庭前一周。
李曉雪徹底撐不住了。
她和她的父母提著幾個包裝精美的果籃。
以一種近乎闖入的方式衝進了我的辦公室。
當時,系主任正好在跟我討論下學期的課程安排。
門被猛地推開,李曉雪的母親一馬當先。
一進門就「撲通」一聲跪在了我面前。
「吳教授!吳教授我給您磕頭了!」
「求求您高抬貴手,放過我們家曉雪吧!」
她一邊說,一邊用力地把頭往地上磕。
發出沉悶的響聲。
她身後的李曉雪和她的父親。
也跟著跪了下來。
李曉雪早已沒了視頻里的楚楚可憐。
也沒有了網上的囂張跋扈。
她臉色慘白,雙眼無神。
整個人像一株被霜打過的茄子。
哆哆嗦嗦地哭喊著:
「吳老師,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我年紀小不懂事,被網絡上那些話沖昏了頭腦。」
「我不是人,我混蛋,求您給我一次機會,不要毀了我……」
10
她的父親。
一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中年男人,也跟著抹眼淚:
「教授,孩子還小,她就是一時糊塗啊!」
「您是老師,是教書育人的,您就當可憐可憐我們,饒了她這一次吧。要是留了案底,她這輩子就全完了!」
一家三口,哭天搶地。
場面一度非常混亂。
系主任也被這陣仗驚呆了, 連忙上前去扶,嘴裡不停地勸著:
「哎哎, 有話好好說,快起來, 這是幹什麼……」
他扶起了李曉雪的父母,又轉向我。
臉上帶著和事佬特有的為難笑容:
「添惠啊,你看……這……畢竟是咱們自己的學生。」
「年輕人犯錯在所難免。要不就給她個機會?得饒人處且饒人嘛。」
我坐在辦公桌後, 靜靜地看著眼前這齣鬧劇。
表情沒有一絲波瀾。
我看著涕泗橫流的李曉雪。
看著她父母那張寫滿焦慮和懇求的臉。
看著系主任息事寧人的眼神。
他們都以為, 只要跪下來。
哭出來,把姿態做足。
就能換來我的心軟。
他們不懂,對於一個法律人來說。
最無用的東西,就是眼淚。
我等他們哭夠了,鬧夠了。
辦公室里終於稍微安靜了一些。
然後,我站起身, 緩緩走到李曉雪面前。
親手將她扶了起來,動作很輕柔,甚至還替她理了理凌亂的頭髮。
我對她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慈祥的微笑。
「畢竟是年輕人犯錯,都會得到原諒的。」
李曉雪猛地抬起頭。
眼神里爆發出難以置信的驚喜。
我又轉向她的父母,語氣懇切:
「你們放心,我是一名老師。」
「我不會跟一個孩子真的計較到底的。」
最後,我看向系主任, 點了點頭:
「主任說得對, 都是自己的學生。」
我當著所有人的面。
拿起了我的律師早就擬好的。
一份《刑事諒解書》。
諒解書上寫明,我,吳添惠。
鑒於被告人李曉雪已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並作出了誠懇的道歉。
且未造成不可挽回的嚴重後果。
我自願放棄對她的刑事指控, 同意與她達成和解。
我拿起筆,在簽名處。
一筆一划地寫下了我的名字。
那聲音,在寂靜的辦公室里。
筆划過紙張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李曉雪和她的家人對我千恩萬謝。
系主任也長舒了一口氣, 拍著我的肩膀。
連聲誇我「大度」、「有風範」、「不愧是老教授」。
所有人都以為,這場持續了近一個月的風波, 終於以我的「寬宏大量」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李曉雪按照和解協議。
刪除了她在小 red 書上發布的所有帖子。
並用她的大號發布了一篇毫無誠意的道歉聲明。
聲明里, 她把自己描述成一個「法律意識淡薄」、「性格衝動」的無知少女。
對給我造成的「困擾」表示「歉意」。
通篇避重就輕, 毫無反思。
但沒關係了。
她以為,她安全了。
她以為, 簽下那份諒解書就是終點。
她不知道,那份諒解書。
只是我為她準備的障眼法。
11
我確實向法院撤銷了對李曉雪的刑事自訴。
因為從一開始。
我就沒打算用「誹謗罪」這種不痛不癢的方式來結束這一切。
刑事定罪, 最多判她幾年緩刑。
或者罰幾萬塊錢。
這樣的懲罰,對於她給我。
給我的家庭、給學校聲譽造成的傷害來說。
太輕了。
而且,一旦她有了案底。
她就真的「毀了」。
一個被毀掉的人是無所畏懼的。
而我想要的是讓她在漫長的未來里。
時時刻刻為她犯下的錯感到恐懼和懊悔。
我不要她坐牢。
我要她好好地活著。
永遠地活在自己的愚蠢所帶來的後果里。
刑事諒解書籤完的第二周。
風波看似已經徹底平息。
學校恢復了我的課程。
並就之前的「停課調查」向我表達了歉意。
一切仿佛都回到了正軌。
李曉雪也重新回到了課堂。
只是她再也不敢坐前排, 而是縮在角落裡。
每次見到我都像老鼠見了貓一樣低下頭。
她以為只要熬到畢業。
她就可以逃離這座讓她顏面盡失的校園。
開始新的生活。
她太天真了。
一個月後。
新一期的國家級法學核心期刊正式發行。
我的最新一篇學術論文。
作為本期的首篇重磅文章。
被刊登在了最顯眼的位置,論文的題目是:
【論網絡空間中的「意見恐怖主義」及其法律規制——基於「李某某事件」的實證分析】
我把整個事件寫成了一篇論文。
12
在這篇長達兩萬字的論文里。
我從法理學、社會學、傳播學等多個角度。
深刻剖析了這起由社交媒體引爆的網絡暴力事件。
我詳細論述了在當前的網際網路環境下。
部分網民如何利用「性別對立」、「階層對立」等社會議題。
進行有目的有組織的「意見恐怖主義」活動。
我將李曉雪的行為,定義為一種新型的網絡犯罪模型。
在論文中。
我以一個研究者的冷靜和客觀。
將她所有的行為都進行了詳盡的解構和分析。
當然,按照學術規範。
我隱去了她的全名。
在整篇論文中。
都用「某政法大學法學院大三學生李某某」來指代她。
但這重要嗎?
不重要。
因為在這篇論文的附錄里。
我附上了所有經過公證的、作為本案研究基礎的實證材料。
包括但不限於:
李曉雪在小 red 書發布的原始帖子高清截圖。
長達兩小時、無剪輯的課堂完整監控視頻的公證文件及觀看連結二維碼。
證明視頻真實性的司法鑑定報告全文掃描件。
我被網絡暴力、人肉搜索、線下騷擾的全部證據公證材料。
李曉雪後期偽造證據、汙衊我學術不端的帖子截圖。
我簽署的那份《刑事諒解書》的影印件。
每一個細節,都詳實到令人髮指。
任何一個曾經在網上吃過這個瓜的人。
都能在三秒鐘之內, 準確地將文中的「李某某」。
和現實中的李曉雪對上號。
這篇論⽂⼀經發表。
便在整個中國法學界。
乃至社會輿論場引起了軒然⼤波。
它成了當年度被引⽤次數最多、討論度最高的法學論文。
⽆數法學教授、學者、律師、法官。
都對這篇論文給予了極⾼的評價。
稱其為「網絡暴力法律規制研究的⾥程碑之作」。
它很快被收錄進各大法學院的教科書和案例庫。
成為講解網絡誹謗、輿論暴力、證據法。
乃至程序正義時。
都⽆法繞開的經典案例。
我沒有讓她坐牢,也沒有讓她退學。
我只是把她釘在了⼀根名叫「學術」的恥辱柱上。
這根恥辱柱, 比任何監獄的鐵窗都要堅固。
比任何法院的判決都要⻓久。
從此以後,只要有法學生的地方。
就會有「李曉雪」的傳說。
她會成為每⼀屆新生⼊學教育時。
那個被反覆鞭屍的「反面教材」。
她的名字,她的故事。
她那愚蠢而惡毒的表演。
將永遠地記錄在中國法學研究的史冊里。
供後人評說、研究、引以為戒。
她想進法律行業?
任何⼀家頂尖的律所。
任何一個地區的法院、檢察院。
只要對她進行最基本的背景調查。
就會輕而易舉地搜到這篇以她為主⻆的論⽂。
她被我變成了⼀個⽆法逃脫的「知識點」。
這才是一個法律人最狠的報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