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別哭了,孩子會好的。我仔細想過了,之前是我考慮不周,讓你受委屈了。」
「你還年輕,確實不能一輩子困在家裡。以後,就讓我爸媽來帶孩子,你......做點自己喜歡的事吧。」
此時,我心裡猛地一沉。
已經意識到這一步走錯了。
但我回不了頭了。
後來的日子,我白天努力工作,晚上用心照顧孩子。
起早貪黑,沒日沒夜。
我希望丈夫可以看到我的付出,可以......
讓這個家......能像個家。
但我所有的期待,都在一年後一個普通的傍晚,土崩瓦解。
那天我下班後習慣性地掏出鑰匙,卻怎麼也插不進鎖孔。
——門鎖,換了。
人也走了。
我瘋了一樣撥打陳沉電話,無人接聽。
我又撥打婆婆的ţů₃電話,響了許久之後終於被接起:
「孩子呢?你們在哪兒?」
「我們帶他出來散散心......」
「在哪裡散心?我才是孩子的母親,你們憑什麼不讓我見孩子!」
「......信號不好,先掛了啊。」
電話直接被掛斷,再撥,已是關機。
不過兩天的功夫,法院的傳票就寄到了我的公寓。
案由:離婚糾紛,及子女撫養權爭議。
終於——來了。
庭審那天,陳沉和他聘請的精英律師,西裝革履,從容不迫。
他們拿出厚厚的照片、視頻,展示著孩子和爺爺奶奶其樂融融的畫面。
「審判長,孩子出生後主要由我的當事人父母照顧,形成了穩定的生活環境。」
「被告作為孩子的母親,缺乏基本的責任心。」
「我的當事人學歷更高,收入穩定,能提供優越的物質條件和教育環境。」
我坐在被告席上,默默地閉上眼。
兩年多的付出,在他們精心編織的證據鏈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房、車是他的婚前財產,婚後由父母的名義償還貸款。
存款,早已被他以贍養老人等名義轉移得一乾二淨。
「千萬不要低估人性的惡。」
我終於讀懂了這句話的真諦。
此時我看向眼前的男人,緩緩勾起唇。
急什麼?
故事,才剛剛開始......
4
「審判長,」
我抬起頭,語氣平靜:
「對方指控我的罪行——我認。」
法庭一片細微的譁然。
「我不是一個完美的媽媽。我將半歲的孩子送去了爺爺奶奶家,我確實為了那每月可憐的五千塊,錯過了他一年半的成長。」
我拿起上一次的判決書:
「可是陳沉,上一次在這裡,你親口說你愛這個家,愛孩子,懇求一個機會。如今你卻告訴我,情感已破裂?那麼我請問,你的愛保質期究竟是多久?」
對方律師立刻起身:
「法官!我的當事人正是因為無法忍受原告將物質置於家庭之上,將工作置於親子關係之前......」
我輕輕打斷他:
「律師先生,您說得對,現實和理想確有差距。結婚前,我以為我嫁的是一支績優股,能為我遮風擋雨。婚後才知道,原來是支乞丐股,風雨都是他帶來的。」
「一個月兩千的生活費,我毫無怨言地扛了兩年,變賣首飾,透支信用卡。既然他的收入也就這個水平了,不如我們換換?讓他辭職回家,全天候照顧孩子,我一個月給雙倍生活費,如何?」
陳沉雙眼微眯,明顯對我的反駁始料未及。
我不等他的律師開口,拋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陸沉,您的律師能言善辯,邏輯縝密,一看就價格不菲。真羨慕您,有能力請到這麼優秀的專業人士。不像我,收入微薄,所有的錢都花在了孩子身上,出庭兩次,連個像樣的律師都請不起。」
我微微勾唇:
「所以我想問您,在這場婚姻里,為什麼您寧願把大把的錢花在律師費上,用來對付您的妻子,卻不願意將孩子的生活費提高一點點呢?」
對方律師迅速起身:
「審判長,請不要被對方偷換概念,本案的核心是子女撫養權。對方已當庭承認,她在孩子僅半歲、最需要母親時,主動將其送走。這充分證明她不適合撫養孩子。」
法官看向我:
「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我點頭,抽出另一份證據:
「這是陳沉過去一年的出差記錄,共計 248 天。我陪伴孩子的時間,是他的三倍以上。」
接著,我舉起孩子的病歷:
「孩子送交祖父母家照看僅七天,就因重症肺炎入院。對方聲稱的環境穩定,就是讓幼兒在寵物毛髮環繞、老人疾病纏身的環境里掙扎求生嗎?」
話音剛落,我注意到對方律師快速與陳沉交換了眼神。
「審判長,我方需要時間核實這份醫療記錄的真實性,申請休庭。」
法槌落下:
「休庭三十分鐘。」
我長長呼出一口濁氣,才發現手心早已一片冰涼。
休庭間隙。
陳沉帶著他的律師穿過走廊,在我面前站定。
「談談?」
我盯著陳沉,強忍住心中的委屈:
「陳沉,沒想到過了這麼久,竟是在法院見面。」
男人煩躁地一擺手:
「少來這套。婚我離定了,再掰扯下去只會兩敗俱傷。這樣吧,你說個數,我可以在能力範圍內補償你。」
我極輕地呵了一聲,笑聲里滿是被他碾碎的信任:
「早這麼說不就完了?為什麼非要搞成這個局面?之前看你那麼困難,我甚至想過哪怕不做任何補償,我都不會為難你。可現在......」
我的目光掃過他身旁價格不菲的律師:
「既然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三百萬吧。錢到帳,我簽字,從此恩怨兩清,既往不咎。」
「三百萬?!」
二人同時驚住,陳沉的臉上寫滿了荒謬:
「林薇!你這是在做夢!你怎麼不去搶?」
我懶得再多費唇舌,乾脆利落地轉身,拉開門走了出去。
談判在瞬間崩裂。
5
再次開庭。
當對方律師還在喋喋不休地強調我缺乏責任心時,我平靜地向法官示意:
「審判長,我有新證據提交。」
那是一沓厚厚的信用卡帳單流水,被我精心整理成冊。
我抬起眼,視線掠過臉色微變的陳沉。
不是一直疑惑我為什麼要去上班嗎?
還用問嗎?
為了辦信用卡啊!
你可以處心積慮地轉移夫妻共同財產,那麼我,為什麼不能去製造夫妻共同債務呢?
我將證據呈上。
「這是過去兩年,我為支付孩子與家庭的基本生活開銷,累計透支信用卡本金、利息及手續費,共計十八萬。這是全部流水,每一筆都對應著孩子的奶粉、醫藥費、早教學費,以及保險等,請法庭依法認定為夫妻共同債務,並由雙方共同承擔!」
「反對!」
對方律師幾乎跳了起來:
「這是她單方面惡意舉債!早教不是必需品,是奢侈消費。」
我認可地點了點頭:
「在每月兩千元的生活標準里,連奶粉都要精打細算,早教確實是遙不可及的奢侈,但本案的關鍵在於,一個父親如果連孩子的基礎生存都要剋扣,又怎會關心他的潛能發展?對方口口聲聲說我不負責任,那他對孩子的教育預算是多少?」
我的目光最終落在陳沉身上:
「請回答:您究竟是認為早教無用,還是單純認為我們的孩子,不配?」
隨後,對方申請了休庭就債務問題舉證。
下次開庭,將是三個月以後。
走廊盡頭,陳沉的律師攔住了我:
「林女士,何必呢?官司這樣打下去,勞心勞力,對孩子的傷害最大。」
他壓低聲音:
「陳先生說了,只要你同意孩子的撫養權,這十八萬債務,我們立刻幫你還清。除此之外,再額外給你五萬元的補償,足夠你重新開始。你永遠是孩子的母親,隨時可以探視。」
他們急了。
離婚並爭取到撫養權才是他唯一目的。
我輕輕笑了笑,目光落在陳沉身上:
「三個月後再見吧,陳沉。希望你到那時,還能像現在這樣......底氣十足。」
說完,我轉身離開,沒有一絲猶豫。
我知道,這幾個月,將是我翻盤最後的機會。
債務有一部分真實的,但也有一部分是刷卡後扣除一定費用再還給我。
我想調查陳沉的私生活,可諮詢了私家偵探的費用後,直接放棄了。
我這種兜比臉還乾淨的人,不配。
既然沒錢挖他的底,那不如試試反向操作。
6
當晚,我註冊了一個直播帳號,仇恨值瞬間拉滿:
《撈女上岸:說說我如何靠護士身份撬動億萬豪門》
在網絡上崩潰求助是最廉價的戲碼,同情轉瞬即逝,只會心生厭煩。
而高調炫富,才是這個時代的硬通貨。
仇恨,足以讓無數素不相識的網友瞬間變成供你驅使的千軍萬馬。
對,現在的網絡,最愛看的就是打臉和反轉。
那我親自把臉伸過來,求你們打。
鏡頭打開,寥寥幾人。
我勾起唇角,開始表演。
「姐妹們,總有人問,豪門到底愛什麼樣的女人?」
我慢條斯理地抿了口水。
「富家千金?他們見多了。整容美女?玩膩了。我告訴你們,頂級豪門,缺的是我這種,會護理、懂醫學、能在他爹媽躺病床上時第一時間衝上去救命的實用型資產。」
彈幕開始零星飄過罵聲。
我繼續加碼:
「我老公,不算大富大貴,年入也就勉強過千萬吧。他給我買包?愛馬仕嫌俗,香奈兒ṱū́ₑ嫌撞款。但他最讓我感動的,是尊重。」
我對著鏡頭,笑得無比凡爾賽:
「他說,寶貝,我捨不得把你拴在家裡當金絲雀,你應該去追求你的人生價值。所以,我才出來做點自己喜歡的小事業。」
直播間人數開始飆升,惡評滾滾而來:
【呸!撈女還立什麼獨立人設!】
【年入千萬就敢稱豪門?井底之蛙!】
【把吃軟飯說得這麼清新脫俗!】
我看著那些評論,笑得更甜了。
隨手拿起一個從微商那裡買來的頂級 A 貨皮包,對著鏡頭肆意展示:
「我就隨便說了一句這包還湊合,他就把二百萬的小房子給買了,男人啊,只要我想,就沒有拿不下的。」
這一晚,賺足了仇恨值。
我看了整整上千條評論,全都是謾罵。
黑紅也是紅不是麼?
怎麼才能死得快?
答:高調炫富,且漏洞百出。
我知道,我扔出的這些魚餌,足夠腥了。
現在,只需要靜待鯊魚們聞著味過來。
隨後每晚八點,我準時上線,將自己臉部做了處理,開啟了我的撈女直播。
每一次都會不小心地讓陳沉的微信頭像、甚至他朋友圈的零星截圖顯示出來。
瞬間成為直播間裡最誘人的餌料。
你永遠不知道黑粉的實力有多麼強大。
他們不計成本,不計付出,只想團結一致,那顆想把我立刻搞死的心,直接把我感動哭了。
果然,一周後,有專業的扒皮團隊入場了。
他們通過截圖的頭像、姓名、城市定位,精準地扒出了陳沉的工作單位。
隨後就是長相、職位、學歷全被一一扒出,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第十天晚上,直播迎來了預期的驚天反轉。
一個連麥請求亮起,剛接通對方就捂臉狂笑:
「還擱這兒演豪門太太呢?你老公不就是海運那個陳沉嗎?年收入撐死八十萬,在你嘴裡就成千萬豪門了?你立這種人設是想騙流量還是騙錢啊?」
緊接著,更多知情者彈幕蜂擁而至:
「就是!人家陳沉根本沒結婚,女朋友是在銀行工作的,你算哪門子老婆?在這兒毀人名譽,夠得上誹謗罪了!」
「截圖了截圖了!必須告訴正主,告到你傾家蕩產,把牢底坐穿!」
銀行?
突然一個激靈。
我想,我終於找到陳沉轉移財產的幫凶了。
難怪他的流水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精彩。
7
隨後我對著鏡頭翻了個白眼,語氣輕蔑:
「姐妹們,屎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可是有紅本本的人,受法律保護的,國企怎麼了?瞧不起國企?我老公的年收入,難道非要擺在明面的工資卡上讓你們一個個查帳?一幫傻缺。」
我這番言論,瞬間點燃了所有人的怒火。
彈幕徹底爆炸:
【我操!截圖了!這賤人太囂張了!必須把她人肉出來!】